疯人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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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

“不是鬼，是病人。”周合英语气温和，但眼底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se，“别怕，只有这些吗，没听到声音吗？”

归海梦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好似要崩溃：“是鬼啊，是鬼啊！”

“……我把你送到房间去吧。”

周合英见她站都站不起来，有点烦躁地不得不把她抱起来，归海梦在他怀里低着头，依旧絮叨着鬼魂。

他都懒得解释了。

所以他也就没看到，归海梦眼睛里的一片清明。

当然是怕鬼的，身t反应大部分也真实。

但远远没那么夸张，她最怕鬼的时候也没有崩溃到脑子不能运转——归海梦在演戏。

门后是人，“它”在说话。

归海梦要做出极无辜的表现，和极夸张的反应，以此误导其他人的判断，顺便也保护了门后人。

因为“它”说的是——

快逃。

归海梦送走周合英，在床上恢复了些力气。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拆了双肩包里的零食袋跟卓槐打电话，尽量把声音放低，一边吃一边说：“整个医院就给我邪门两个字，一个院长一个护士，就没有其他人了，我真的连咳嗽声都没听见……”

卓槐在那边沉默一会儿，问道：“你那医院叫什么名字，还有位置在哪里？”他声音压得很低，“病院怎么会留家属过夜？jg神病院是很敏感的地方，鬼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还有你遇见的那个古怪的人，这已经很严重了。”

归海梦明白，但她没多余心力追究：“应该没事吧，就一晚上，我就想研究下尹璐姐姐咋了，明白就走，能救就救。”

“……大概不行。”

“什么？”

卓槐声音寒下去：“我查了下，这家医院收留的都是有命案在身但被判定为jg神疾病的人，不管真假，几乎全部是罪犯，这些人很大一部分没有亲人，也没有人来看望，网上报的帖子是这医院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

归海梦心都快停了，她颤着声问：“所以……”

“我现在去接你。”卓槐压着心慌嘱咐她，“从现在开始，不要接受医院里的任何东西，晚上不要出门，门窗关好，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包里有刀，如果真的危险……你可以沾血。”

“谁都不要相信，如果一定要依托，信鬼，别信人。”

归海梦挂了电话，越想越惊恐，忙收拾g净痕迹，ch0u了卓槐给的匕首放在身上，开始计算时间。

这时门被敲响。

鬼是不需要敲门的，归海梦正要去开，忽而想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声音掐得很害怕：“谁？是谁？”

“是我，归海小姐。”外面是吴讯的声音，“很抱歉因为周合英的失职给您造成困扰，请您跟着我们去食堂吃晚饭吧。”

“我不去，有鬼！”

“抱歉，那是治疗多年的病人，因为情况糟糕，医院只能强制控制。”吴讯很耐心地跟她解释，“我们已经打了镇定剂，您不用担心了。”

归海梦假装哭着，哭腔很重：“我不出去，你们医院的病人都不正常，我会被吓si的，我不吃了，我不吃了！”

吴讯见她被吓到说话都不流畅，只好作罢：“那我们把盒饭给您打包上来吧。”

他说打包就真的打包，归海梦趁这个功夫在卫生间里尝试着哭出来。

她虽然胆小，但哭真的不多，上次还是被卓槐压床上才哭的，此刻对着镜子有点难以发挥，归海梦只好试着掐了掐脸和下眼睑，用力到自己痛呼出声，才勉强有红肿的迹象。

吴讯把饭给她带过来，归海梦不好拒绝，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让吴讯进来，抖着身子：“真的不会出来了吗？”

“您放心，真不会出来了。”

归海梦打开盒饭，筷子随意拨弄着：“这什么……呕！”

nv孩g呕一声，冲向了卫生间。

吴讯脸se有点难看，好半天才听见归海梦冲了马桶出来：“对不起，吴院长，我不是不想吃，但我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晕车，吐了一路，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她分外抱歉地冲吴讯鞠躬，皱着眉头再拿筷子，但刚刚夹菜就又呕了一声，冲向了卫生间。

吴讯见她确实难受，又哭得眼睛浮肿，服了软道：“没事，您别吃了，我不强迫你，好好休息吧，对了，晚上不要出来，一定不能。”

他关了门出去，归海梦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恢复了原状，一边又拿了袋小面包撕开，一边拨弄着盒饭。

菜挺正常，se香味俱全，但这么偏僻的地方，是怎么保证日常物资的运送的？

她扒拉着，突然发现味道不对。

归海梦跟卓槐约会多了，虽然消费档次不高，但j鸭鱼r0u都尝过，撸过羊r0u串也吃过驴r0u火烧，但跟现在的味道都对不上号。

她翻着r0u，突然顿了顿，夹起了一块蜷缩着的很g的r0u块，r0u是正常颜se，上面却有一小块深黑se。

像……像是痣。

归海梦眼神变了，她想到刚才门后面伸出来的骨头裹着r0u皮的手。

手背有痣。

人r0u。

她立马扔了筷子。

霎时醍醐灌顶，那个警察嘱咐她“怕鬼就不要去食堂”，这样说一定是因为食堂鬼多，但为什么人都si在了食堂？

——因为都被喂了别人。

她这次是真的恶心了。

归海梦把盒饭包好放在角落里，躺床上不再乱动了，心里有说不上来的难受，她现在很后悔来到这个地方。

九点时候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周合英在她门前道：“我们在查房，请晚上不要出去。”

归海梦说好。

天气开始变得y沉，乌云飞鸟羽翼般一层层往下叠加，星月不再，应是暴雨。

警察叔叔在九点半进了她的房间。

他依旧记得归海梦怕鬼，也知道自己吓人，不敢离她太近，只远远站着：“在，楼上。”

归海梦的确不敢看，但离近些是可以的：“谢谢，几号房？”

“416。”警察顿了顿，“她要，见你。”

“……”归海梦震惊道，“见我？你是说，照片上的那个nv孩子，现在就在房间里？”

“对。”

怎么可能？

在房间里的是范尹璐，那么结婚的是谁？

归海梦大脑转不过来了，她看了看窗外，难以想象范尹璐在这样变态的医院里生活了一年多。

她不能放任不管，即使晚上没有人的走廊吓人程度数一数二，她也仗着身边有个警察，拿着包偷偷溜了出去。

医院晚上不开灯，又没有月光，漆黑的走道黑得连人影都看不到。

归海梦爬楼梯都要靠警察提醒，安静能放大一切异动，归海梦无法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她只能加快速度，0着门牌号一路寻到416。

木质门没有上锁。

归海梦推开门，看见房间里一个nv孩子直挺挺地站在窗边，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人。

nv孩转过头来：“梦梦。”

“梦梦。”

同一个声音，自归海梦身后响起来。

归海梦如坠冰渊，虚幻感包围了她全身。

“归海小姐。”温热的呼x1在她耳边，扭曲着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