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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伸手替她放下竹帘,“太yan还没落山,小心晒着。”

“没事。”就是突然发现大周的郎君们穿衣也挺开放的……李同兆轻咳一声,趁机谏言:“天se不早了,再不动身恐会赶上g道拥堵,末将无能,不敢耽误二位殿下回g0ng用膳。”

姚琚与她对视一眼,冯献灵作势起身:“那便有劳司直了。”

原本这趟出门就是为了看龙舟,顺便拿佛寺横行之事私下咨询一下老师,看能不能草拟出一个不太伤筋动骨的方案,趁局势还没到不可收拾、不破不立的地步,悄悄消除掉这个隐患;再有,核对户部账目时殿下意外发现如今有封邑、食实封的宗室贵戚已经多达一百四十多家太宗贞观年间只有二十九家,而且多是滑州、荆州、润州之类物产丰饶的地方,滑州下辖七县中有五县都被计作了封户,这就难怪明明岁入可观,国库的钱数却总不见长了。

前朝开国功臣、残存的旁支刘姓子弟、各路长公主、公主,加上本朝的王爷、郡主、郡公、县公,以一国之力奉养两朝宗室,户部尚书并没有无故哭穷。

这两个问题虽然严重,但都不如何紧急,只能等老师病愈再说了,殿下轻轻叹了口气:“派人去承天门问问淮yan公主回g0ng了没有,若还没有,叫他们沿洛河、天街一带仔细寻访,入夜以后再开g0ng门免不了惊动甘露殿。”

李同兆低头称是。很快牛车备好,两人相携入内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gu浓香,姚琚只觉得奇怪,冯献灵却惊得浑身僵y,王、严二位nv史脸se微变,疾步上前低声叱问:“什么东西?”

五大三粗的禁军裨将完全没能理解眼下骤变的气氛,一板一眼的将掌中香囊高高托起:“回殿……娘子,是个辟邪香囊,方才那商贩涎皮赖脸,非要将此物赠予娘子。”

不同于随口叫卖的凡品,这个葡萄纹镂银的小香球jg致华美的多,七宝佛珠作穗子,既能收在袖笼里日常把玩,又能悬挂于床头熏席风被。太nv妃且恼且怒且无语,生平第一次被气的语塞失言,这是哪里来的浮浪子弟,竟敢当着丈夫的面撩拨人家妻子?

“还不快拿回去?”被撩拨的那个一点没买账,生怕得病似的sisi捂着口鼻,说话都有点可笑的瓮声瓮气起来。他知道她最讨厌浓异熏人的气味,顺手替她拍了拍后背。

“是。”车外待命的裨将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慢着,”太nv妃悠悠取出一只荷包,里面是一捧约三十粒金瓜子端午节g0ng中惯例赏赐,“带累他少做一趟生意,就算是我们给的补偿吧。”

回程路上侍儿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是生气又是懊恼,绕在他身边喋喋不休:“郎君方才也太莽撞了些,怎么就敢——倘或那是正头娘子,岂不将元公一家都得罪狠了!”

石二忙着低头数钱,本没空搭理他,不过思及佳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真个傻子!带正头娘子出门何须鬼鬼祟祟?必是哪家不ai露面的都知娘子,没听人说吗,‘我们娘子今日不见外客’。”

“那就更不能落人家元君的面子了……”侍儿深知主人脾x,蚊子哼哼般小声劝道,“这样上心,必是ai宠。”

出来一趟也不是一无所获,三个香囊二百一十个钱,不算那个镂银香球是他赚了。石律心情颇佳:“ai宠又如何?只许他枕玉、不许我衔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东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你家郎君我几时做过亏本买卖?”

通天年间酷吏横行,光来俊臣一个人就罗织了几百桩冤狱错案,先帝与今上深以为戒,李相亲自主持修撰的《周律疏议》中有一节曰《斗讼律》,明文规定起诉可分为自诉、举告、自首、官告、直诉等五种主要形式。石律之父石老丈的案子就属于‘官告’中的‘弹劾’,监察御史以受财枉法、欺君罔上等九项罪名弹劾汴州刺史、别驾、转运使及县令县丞等一应地方官员,作为行贿的“给财方”、涉事汴州米行行首,石老丈的罪名绝不至si,从犯而已,杀头之说纯是妇孺无知,一传十十传百,自己先吓破了自己的胆。

迹混洛yan近一个月,有些事石律早已打听清楚,为了防止冤假错案,大周严格实行“判令三审制”——除非谋反谋逆,任何案件必须告知起诉人诬告构陷之后果这个视情节严重而定,如果只是诬陷邻居偷了自己家的两头羊,那多半笞三十、徙三月就能结束,但如果事情严重,徙十年斩立决也并非不可能,令其慎重考虑,如此反复三次才能正式升堂。这个‘起诉人’也包括御史台,所以直到五月初十,汴州米价案才称得上第一次受理开庭。

“阿娘只管放心,”特地赶在闭坊前回到家中,二郎手提一串珍珠粽,边命人剥来配茶吃边出言宽慰母亲,“沈娘子的朋友就在刑部任职,昨晚我们还同席共饮,若有什么不利阿耶的消息,儿岂会不知?”

石方氏安心不少,闻他满身酒气,又没好气的伸手戳点儿子额头:“你也十八了,整日流连教坊,那些官媒人怎么好意思上门为你说亲?”

“急什么,”他捻起一只粽子,熟门熟路的同母亲打太极,“不说阿耶还陷在狱中,此时成亲不好听,就说如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肯叫nv儿早早嫁人?儿才十八,又不求娶五姓nv,慢慢挑么。”

“油嘴滑舌!”石方氏气笑道,“凭你也敢肖想五姓nv?”

“我怎么就不能肖想五姓nv?”石律擦了擦手,脸ser0u眼可见的不豫起来。

白天跟出门的几个侍儿都道不好,纷纷跳出来打圆场:“夫人、夫人,二郎白日饮多了几杯,这会儿想必是醉了……二郎快回房休息吧。”一面说一面架起他,半拖半扶的把人带了出去。

说了那许多话,确实有些醉意上涌,郎君仰望着天边明月,口中喃喃:“也不知芳龄几何,姓甚名谁……”

承恩殿里冯献灵忽然打了个喷嚏,姚琚一惊,放下书卷就过去探她的额头:“快把外衣穿上,最近天气炎热,又有阵雨,太极g0ng都病倒了一大片。”说着忙不迭派人去请药膳局的张直长。

她哦了一声,也没反驳,随手抓了一件他的外袍裹上:“那不如叫他们多开两个方子,有病的治病,没病也可预防一二。”

每到换季总要闹上两场风寒,别的都好说,你好了我病、我好了你病,反反复复传来染去才是最叫人头疼的。张直长诊完脉后殿下特意嘱咐了一句:“太监g0ngnv们都要当值,汤药未免不便,最好做成药丸子,东g0ng各处依数发放,陈良俤处也别忘了。”

殿中静了一瞬,直长很快行礼称喏。

一直到吹灯睡觉他都没再主动说话,傻子也能觉出不对了,喝过药后冯献灵浑身发烫,卷着被子侧卧在床榻里,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算上商量陈菩住处那次,这是他第三次在她面前表露不悦傍晚回程的牛车上太nv妃表情异常僵y,她觉得可以算作一次,可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真如允娘所说,只因她多嘴提了一句陈良俤?他们有什么过节吗?陈菩那个臭脾气,倒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背对着她,姚琚依然能很清晰的感知到她的目光和吐息。隐约的药气和她独有的清淡幽远的香味如有实质,搔钻他衣领、拂弄他脸颊,深更半夜不肯消停。

“如琢……”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听到轻薄寝衣与枕衾摩擦的簌簌声,小娘子半支上身,温暖的颊靥轻贴他的肩头,“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简直不想理她。

几绺长发滑进臂弯,冯懿奴显然没什么睡意,不依不饶的又轻轻摇了摇他:“到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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