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八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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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和儿子一起重新返回屋里，顺手阖上了大门。

「我不想让你妈等太久，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你和那nv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也不用想欺瞒我什麽，照实交代就是了。」

章淳宇抹了把脸，踌躇片刻後，才艰难地开口说道：「我和她……已经做了。」

「……」章昕yan怔然，沉默了。

「昨天下午她来找我，本来是要求我跟她分手，她说我再一意孤行地ai她，以後只会後悔。我不接受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说法，所以我几乎是赖着脸皮求她别离开我，她拿我没辄，却也说她会一直保留让我离她而去的权力。爸，你说，她这样是不是很令人生气？可我太不争气了，怎麽也无法对她发怒。我只能吻她，宁愿她只能那样任由我抱着，而我也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然後……然後我们就那样发生关系了……我必须说，虽然我跟她都是昕yan静静地听着儿子的叙述，内心却五味杂陈，难掩波涛起伏。

「……可是呢？」

「可是，她看着我的眼神总是藏不住悲伤，好像她试图在补偿我什麽似的。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也许这种不安全感，是因为你太在意她才产生的个人妄想。」

「你不是常说事出必有因？」

「在我看来，她选择给你自由，是为你们之间的关系保留最後的转圜余地。她在面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时非常清醒。过分沈迷的人是你才对，淳宇。」

「对，这一点我也很清楚。但我不要自由，我只想她陪在我身边，我只要她！」章淳宇不禁激动地双拳紧握，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如此无用，「爸，我是真的ai她！」

「你说你ai她，到底有多ai？」章昕yan抬手推了下挺直鼻梁上的镜架，这是他准备严厉教训他人时，会不自觉做出的小动作，「你有ai她ai到在一时冲动和她发生x关系之前，就已经替她考虑到不戴套将导致她未婚怀孕的可能x吗？」

听到父亲不留情面地指出他无可辩驳的事实，章淳宇刷地脸se发白。

在当时那种情境下，他不仅没有戴保险套，还接连与她做了两次……

「我就知道是这样。」章昕yan对儿子有一gu说不出的失望，「我不想也没兴趣追究到底是你们当中的谁先起的头，事已至此，再讨论这个也毫无意义。重点是，她一个刚成年不久的nv孩子，如果怀了你的孩子，先不谈她的意愿，就说你自己，你要她生还是不生？」

「……」章淳宇被父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

但章昕yan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提出後续极有可能发生的现实考验：「如果她要生下来，你现在大学尚未毕业，还无法完全经济，又哪来的能力去照顾这个孩子？如果她不想要孩子，你能不能尽到最基本的道义，陪她去妇产科，跟她一同面对拿掉那个孩子的罪过？而在那之後，你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维持以往的太平？」

「我……」章淳宇试图在父亲咄咄b人的指陈中，找出为自己辩护的理由，但是徒劳无功，几经张口却只能近乎怯懦地嗫嚅道：「我真的没想这麽多……」

「是的，你当然没想这麽多，因为你对她产生的只有yuwang，而不是ai情。」

「不是这样的，爸！我ai她……我真的ai她……」章淳宇仅能软弱难堪地如此回答。

「你对她的ai经不起现实责任的考验，就只是随时可以被风吹散的几个字而已。」章昕yan冷眼凝视着儿子旁徨迷惘的面容，决定给他一记当头bang喝，「淳宇，在我看来，你还没有能力真正去ai一个人。况且，你确定你知道她想要的是怎样的ai吗？」

「……」章淳宇原先认定自己对柳映荷的ai极其明确坚定，却在一瞬间被父亲的这番话彻底击溃了。

ai她，真的是他傲慢自大的自我催眠而已吗？

「我不是法官，淳宇，我不会对你妄下论断。但我是你父亲，所以我必须在你可能触礁前给你忠告，以降低你受到伤害的机率，甚或保你安然无恙，这就是我身为父亲的责任。」章昕yan言尽於此，随即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至於你想怎麽做，就像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期许——你详细思考过後自行决定即可，不须要向我或你妈报备，但一切後果你也得自行承担。」

「……」

「我们先去老陈记面馆找你妈吧，她已经等我们等太久了。」

章淳宇点了下头，迳自沉默地跟在父亲後头，脚步无b沈重。

尽管他自今晨便已空腹至今，现下却胃口全无，只感觉心口沉甸甸的，无声地闷痛着。

章淳宇最後还是没有留在家中过夜，中午他与父亲短暂对谈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时常陷入心不在焉的恍神状态，直到与父母共进晚餐後，他实在无法再这样待下去了，便找了个藉口匆匆返回外宿的公寓。

连兰芯将儿子的失常都看在眼里，但儿子已经成年，既然他选择不说，她也不去探问，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能够给予儿子最大限度的尊重。只不过，她难免为他感到忧虑。

夜间就寝时分，原本平躺着的她按捺不住地侧身望向丈夫，问道：「昕yan，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今天中午淳宇跟你聊了些什麽？我从没见过淳宇这麽反常的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他。」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我这个。」章昕yan轻叹道，「兰芯，不是我不想对你说，而是就算你知情了也帮不上他的忙，更使不上力。既然如此，又何必突然增添你的心理负担？」

「但淳宇是我们的儿子呀！我对他的关心不会少於任何人，难道我没资格知道吗？对我，你也要用为客户ygsi着想的道德标准来为他保密？」连兰芯略感不满地撑起上半身，蹙眉望着他说道。

「兰芯，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和你一样ai他，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该劝说他的，我一句都没落下；该关心他的，我也一分都不会少。」章昕yan轻触她的脸庞，尽量轻描淡写地安抚她，「其实说白了也不是什麽严重的问题，就是年轻人谈恋ai时会遇到的瓶颈，我们也都是过来人，这些关卡得让他自己去面对，我们没有能力帮他解决。」

连兰芯听到这里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呢，昕yan。一般来说，孩子有心事时都会昕yan失笑地点了下她的鼻尖，「我和淳宇之间不存在任何g0u通障碍，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有很多nvx客户都为了家庭中剑拔弩张的父子关系发愁，像我们家这麽和乐美满当真是少数中的少数，她们若是知道我们家的境况又听见你这麽说，我看她们就不只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呵，你就晓得怎麽哄我开心。」

连兰芯不再焦灼了。总是这样子的，温柔t贴的他往往三言两语便能轻易抚平她心底的忧虑。

「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他真诚地说道。

当妻子脸上绽放全心全意地信赖他的笑靥，总能让他有自己能给得起家人幸福的错觉。

是的，错觉。

近来他不禁隐约怀疑起自己是否太过自信，将许多必须归因於运气的结果误认为是他个人完成的成就。

例如，他与兰芯携手构筑的这个家。

实际上，他日渐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某一角正在离析崩解，即便是静谧美满的家庭生活，也越来越无法使他感觉安定，以往那份发自内心的充实喜悦正在莫名稀释中。

这点令他不禁心生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