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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行,这是不可宽恕的暴行。”有人向着太阳的方向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被身边人一脚踹翻:“他们是怪物,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彩带沾染着鲜血和火药的味道,庆典彻底被激进分子搞成了反特殊人类暴恐运动。
有人举着新修订法案,站于高处振臂嘶喊:“凭什么他们拥有特权?!凭什么量刑不一?!基因突变形成的缺陷何以成为犯罪的遮羞布?!”
“哨兵仗着自身能力无恶不作!而向导在教唆!在蛊惑!他们吞吃灵魂,捏造事实,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他们明明是异端!是灾厄!”
“这是人类灾难的!归还我们安定的生活!”
“杀死他们!烧光尸体!”
“还有谁是特殊人类!?”
有小孩子哭得打摆,噎声指过来:“阮……阮……”
“跑,”有人攒足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稚嫩颤抖的声音穿过癫狂人群,像是暴雨夜轰然落下的惊雷,“跑啊!汀汀!”
他借着力劲提气奔出去,又惊又怕,吞咽间嗓子里俱是咸腥气。
“抓住他!”有人在身后暴喝,“抓住那个小崽子!他是向导!”
十一二岁的幼崽,视线是那么低,任何高楼都是森寒冷酷的钢铁巨兽,任何生人都是青面獠牙的伥鬼。
他拼命地跑,带着哥哥的叮嘱跑。
眼泪不断蓄起又被匆忙抹掉,额头的伤口裂开,血液滑进喉咙里,甜腥一片,胸肋灼疼,失频的呼吸节奏刮得每段神经都在无声尖叫。
子弹和刀刃擦过身体,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头晕眼花之际,有头雪豹自转角撒足奔来,威风凛凛,悍然从他头顶跃过去,一口咬住了追杀者的脖颈。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那只精神体,猝不及防撞上某人的腿,对方面色不虞,摸他头发的动作却很轻柔。
“亲爱的,”男人把他推去身后,又给他挂好屏障,笑着说,“我们在休假。”
女人二话没说,揪着一个暴徒的领子丢撞上墙,顺手扯过对方项链当成发绳束起马尾。
“好吧,长官。”有暴徒凶狠地扑上来,男人踢飞刀具,一拳揍上对方面门,“你还凶,你搅黄了我的约会!垃圾!”
打斗结束得很快,等男人把他从屏障里抱出来时,血液和泪水已经糊满了整张脸。
“雪豹?”男人侧耳听清他嘟囔,问身边的伴侣,“你把精神体放出来了?”
“就这几个杂碎值得我放精神体?怎么,他喜欢雪豹吗?”女人把包上的毛绒挂件取下来,放进他手里,声音轻下来,哄着,“喏,别哭了,崽崽。”
“宝贝,”男人牵着袖口给他擦脸,“你是特殊人类吗?叫什么名字呀?家人呢?”
“我不是!”他打了个惊嗝,挣扎着要下地,“不要抓我,放过我……”
下一秒,那两人却像流沙一样散掉了,抱着他的手臂一松,他跳下去,落地时双腿发软直接扑在了地上,挂件摔出去老远。
灰尘蓬起,周遭所有事物都在飞速消失,恍惚间有只手穿透迷雾伸过来,虎口落着旧伤,掐住他下颌用力往上抬。
“看着我!”枪茧磨得他唇腮发疼,对方另一只手捧过他侧颈,焦躁喝道,“阮筝汀!你看清楚我是谁!”
叮咚。
那像是风铃被撞出的动静。
他像是这一刻才真正开始呼吸,胸腔闷堵倏然一散,鼻间尽是风雪轻甜的味道。
阮筝汀瞳孔僵缓一动,又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捕捉到某个熟悉的面孔,撇着眉毛,小声确认道:“喻沛?”
“嗯。”旋即被对方握着后颈按进怀里,一点一点捋过脊背,“你在搞什么,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阮筝汀只是呢喃着这个名字,数十秒后才反应过来:“她是……”
“我知道,她是茧术的人,已经敲晕押回警署了。”喻沛听他呼吸趋于平缓,说着便要松手离开。
“他还好吗?”有警员取完证,上车时友善问道,“需要去医院吗?”
阮筝汀没说话,只是突然发起抖来,更深地躲进他怀里。
喻沛有些不知所措,悬于他背上的手僵过几秒,又落回去:“不用了,我等会带他回署里,你们先走吧。”
警用悬浮车拉着警笛飞远了。
“阮筝汀?阮向?房东先生?”喻沛腿都快被他压麻了,不得不拍拍对方后背,出声提醒,“都走了。”
“喻沛,”阮筝汀肩背仍是紧绷的,手指有些痉挛,堪堪抓过他外套背部的防风片,略显无助地嗫喏着,“雪豹呢,你把雪豹放出来好不好?”
片刻后,有尾巴盘上了他的腰。
种魇与鱼
青马炸得只剩下一条腿,留在雪地里噗噗冒着烟,阮筝汀不仅要折进去花钱,还得赔马钱。
驿站前台做完登记,领着两人去挑马时提醒道:“阮先生,这匹要是再损毁的话,我们可就不租了。”
“不租了?”喻沛今天没有伞具装打字机,只好单手搭在向导肩膀上,跟在对方身后侧走,“驿站每人限额多少匹?要不今天一起租完当备用吧。”
哨兵脸颊落着点擦伤,外套又被刀刃划破了,走动间,填充物正断断续续飞出来。
一言蔽之,看着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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