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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青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握紧了时眠星的手。只听得里屋富佑着急地喊：“别喊！力气留着！”

臧芃的声音低下去，荀瑞的哭声就清晰了起来，然后很快他就被祝成双给拖了出来：“别哭了！越哭越添乱！”

时青旻少不得过去把软在地上的荀瑞扶起来：“你冷静下……”

荀瑞呜咽起来：“我害怕，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

时青旻拍拍他肩膀：“你别这样，她需要你，你得坚强起来，安慰她，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她已经很难受了，你叫她来安慰你么？”

荀瑞点点头，在屋里乱转，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角落的露成霜突然开口：“下蛋而已，你见过鸡鸭难受吗？她们不难受。我义父说我娘下了我就不管我了。”

时青旻说：“你还信你义父的话啊？”

露成霜一口气噎住，低头不说话了。

“我就没见过下蛋！”看荀瑞也这样痛苦，里面臧芃又疼痛至此，时眠星在外面左右来回的踱步，“我现在开始理解荀大哥了，这么痛苦，不如不生！”他用袖子在眼睛上狠狠擦过，此刻极想回蛟族去问鱼幼心，当年生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一样的痛苦。突然一声啼哭打破一切，错愕地站在原地：“生……生了？”

荀瑞立刻跌跌撞撞扑进去，富佐出来了：“是个小姑娘，哎妈呀，里屋可香死了！”

祝成双啐一口：“呸呸呸，把那个字给我换了！”

富佐打自己一下：“香的长命百岁！”

时青旻长长地吐一口气，莫名有些庆幸是个女孩儿：“女儿好，她娘会喜欢她的。”

时眠星同样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平安生下来了……”他鼻尖发酸，转身就抱住时青旻：“旻哥……她生了，她的蛋生下来了！”

上山

臧芃生的并不是蛋，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夫妻俩想让时青旻起个名字，时青旻连连摆手：“取名字应该是寄托你们对孩子期待的，起好几个叫我帮忙定夺还好，直接取名我可不敢当。这样，方才她降生时，院外海棠花开了，我只取个小名，叫海棠好不好？”

臧芃已经裹了头巾，能撑着坐起来，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连连点头：“好听……谢谢仙人。”

荀瑞看上去有点恨这孩子让臧芃遭罪，也没伸手抱，只是让臧芃靠着自己：“谢谢仙人……能不能让夫人不那么难受啊？”

时青旻笑了：“这得问富佑，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时眠星站在时青旻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孩：“好小一个……我也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叫我也可以！”

臧芃的神色疲倦又温柔：“我们家小海棠，真的是好幸运，有这么多帮她的人……我若不是身子不方便，一定起来叩谢。”

时青旻这才意识到人家刚刚生产，需要静养，连忙起身：“哦，我和眠星就先回去了，芃姑娘你可得好好养身子啊。荀瑞你好好照顾你家娘子，好好听富佑的话啊。”

离开花圃，时青旻走在路上，一拍脑袋：“海棠无香啊，我给忘了。她生下来满室飘香，叫海棠是不是不合适？”

“我觉得海棠很好。那么香，容易引人注目。希望她以后能散去异香，也做个普通的女孩子。”时眠星跟着时青旻离开，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这里都是妖，她本来就是普通的一个妖族女孩，只是去人间可能会有些特殊罢了。”时青旻叹口气，“她会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有父母陪伴，不至于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无法接受……”

这话就是分明在说自己，时眠星停下脚步看着时青旻：“所以……旻哥你也觉得，我对蛟族的态度……是错的，是吗？刚亲历过生子场面……确实很震撼。也明白了，为什么鱼斯年这么讨厌我诋毁我娘亲。她为了生我，也经历了非人能及的痛楚。”

时青旻摇摇头：“不是错的，而是说，不该是这样的。我时常会想，你就一直在蛟族长大，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也不会痛苦自己的身份……更不会和亲人之间变成陌生人。或许我不去打开你娘留下的结界，你能一直待到鱼斯年找到你，也不必到今天了。”

“你不打开，我就饿死了！”时眠星没想到他在烦恼这些事情，上前一步拉住时青旻的手，“我现在都能想得到，我的第一餐，你肯定牵来了一头奶牛来喂养我！既然发生了，那就是最好的安排，没有比现在我们在一起更好的了。”

时青旻笑笑：“是，已经这么发生了。”他回头看看众妖的聚居区，叹口气，“我也只能尽力弥补我的过失了。挑个时间，我们回东旸谷吧。”

“嗯……回去的时间由旻哥来定夺，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时眠星认真与时青旻对视，“你要面对的，可比我需要承担的，重得多。”

时青旻之前耽误了行程，一方面是要顾及秘境里诸位的安置，另一方面就是担心臧芃生产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安置好，自然就启程，前往了东旸谷。

再次回到这里，时青旻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

或许是知道他的归来没有恶意，前往结庐的路上，有弟子行礼，有弟子去通报，时青旻步伐不停，还放出了久未现身的破嚣和尘锦，让他们也在这里多逛逛看看。穆知意已经在结庐等着了，看见他们第一时间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红了眼眶：“师父，师兄……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