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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也要求得几个相伴的枕边人来厮磨长夜。在邱非的眼中,情爱两字是最不干净亦最不纯粹的东西,什么样肮脏的欲望与浅薄的理想都能被其矫饰,化为一出又一出粉墨登场的评弹杂剧。

然而乔一帆总叫他打破窠臼。他的爱是水,勾着他沦陷,亦如同舟楫,载着他争渡而去。邱非感到惶恐,自己得到的竟然是一份能叫人去轻易去舍生忘死的情谊。然而那惶恐却在乔一帆湿润的眉目与视线下逐渐消散,转为一种底气十足的笃定,让他知晓自己当得起这样的爱,总有一日也能偿还得起。人生海海,譬如朝露,然而他何其有幸,寻到了可供航船停泊其间的河。

那河对他说,请停一停。

他便搁浅此处,安安稳稳,不再动了。

【正文完】

注:题目灵感来源《孟子·尽心章句上》: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

“陛下,我只是伤了手臂。”

乔一帆这么抱怨时,正靠背坐在床榻上,毋须俯身,只用张嘴,就让邱非将稀粥喂了进去。乔一帆礼仪学得好,就餐不爱说话,于是鼓着腮帮将流食咽进肚,这才道:“又不是腿,哪里不能走了?”

乔一帆唤他“陛下”的场合不多,要么在撒娇,要么就是生怨。邱非不曾在“那么小乔现下是撒娇抑或生气”的疑难上多花半分心神思索,只是又将汤匙递过去。他的距离和高度掌握得恰好,小皇帝无甚伺候人的禀赋,打小又不曾教宫人妥帖照料过,没了耳濡目染的机遇,好在他惯常勤奋好学,同几位尚宫学了半日便将伺候病患的本事把握了十成十。喂粥这般琐事里头也大有说道,量不能多到撑了口,亦不能少到黏附于器匙表面;放得高了要烫到鼻翼,放得低了便是在逼贵人低头——乔一帆自然是不介意低低头的,但是邱非不允许。

“你坠马划伤了侧边身子,刮伤尚未好全,哪里能走了?”

乔一帆先将粥咽下肚,而后说:“皮肉伤而已,骨头不疼。”

邱非不着急反驳,先将粥舀了,汤匙底部在碗口刮过几遍,将滴落的汁水揩去,又要喂他。等到看见乔一帆果真老老实实张开嘴巴,才平静道:“皮肉伤不算伤。”

小皇帝不用问句,语气淡淡仿若附和的时候最骇人。乔一帆吞咽殆尽,耷拉着脸不敢找茬,嗫嚅道:“算嗯,算伤。”

临近立冬,屋外时不时便飘细雪,好在坤宁宫外苑设有暖阁。皇后穿得单薄,里衣裹素,衬得肌肤较外头的冰雪更白更薄。吞咽时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一圈,裸露的脖颈与喉头因为久病端坐而挂上一层肉粉色。嘴唇被温粥润过,也泛着层秀丽的红,或者说,这实在太红了些。邱非悄然呼了口气,又将周遭浮动的气息吞入肺腑。炭火的暖意中陡然拔出一阵湿润的水汽。外头飘进窗棂的积雪融化了,那阵水汽被冷与烫拉扯,显得万分幽微,让人一时难以觉察。思及此处,邱非抬起眼来,将这位正值盛年的地坤自额顶而下细细打量一遍。后者双眼勾起的弧度较往常更软,两颊白里透红,里衣未曾遮掩的小半胸膛起起伏伏,俨然是有些快的。邱非心下暗自揣测,面上慢条斯理替自己开脱:“并非要拘着你。外头冷,于养伤无益。”

乔一帆又吸了一口气,沉而急地吐出来,脑袋侧过半边,避开邱非绵长到近乎冒犯的视线:“我知道了嘛。”

小乔还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何异样,甚至不曾察觉今日自个儿说话都带着几分火气和娇气。是否要提醒他?邱非思忖,不过半日,他名正言顺的皇后大概便会濡湿着身体攀援求欢这样欺瞒小乔实在有些过分。邱非将喝空的碗置于案盘,挥手遣宫人将器具全数撤下,又额外嘱咐:“内苑午后不必职守,飧时再来。”

宫人礼毕,悄然离去。乔一帆问:“怎么?”

“怕你将嘴咬破。”邱非看他一眼。后者执着打湿的巾帕也不拿来擦手,反而无意识间五指绞缠,几滴挤出的水液打在手背,又沿着腕骨淌进里衣遮蔽的那块阴影之中。水珠丝丝凉凉的,于是乔一帆也终于发觉到是自己的身体在发热,但他只以为今日暖炉烧得旺,又或者是吃完午食身体发热。他神情澄澈又坦然:“什么嘴咬破?”

自然是怕他之后太过羞愤,忍着声响不慎将嘴咬破,这件事儿可是有先例的。然而君子约言,小人先言,邱非恪守君子之礼,便没说话,只是也仔细地洗干净双手。皇帝陛下的双手在乔一帆眼里是顶好看的类型,骨肉匀称,修剪整齐,手背自腕骨蜿蜒着几道若隐若现的青筋,青筋窸动的模样很容易便让观者联想到某些狎昵的事项。嗜好观览甚至狎弄他人手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邱非愈是慢条斯理,乔一帆就盯得愈发紧:那几抔清水自掌背嵌进凹陷的关节间隙,半是黏连半是不舍地滑落进水盆里。邱非当然是好看的,但往日他确实不曾盯着对方一双手便暴发太过强烈的生理反应。乔一帆脑袋堪堪发懵,他嗅了嗅,却被湿盈盈的水汽扑了满脸,这种程度的湿润气息显然不是眼前这一盆水便能造就的,他眨了眨眼,又抬起头念道:“陛下?”

邱非拿巾帕擦手,闻言,轻声问:“嗯?”

乔一帆的腮边浮着粉,配上白而矜持的那身肤色,看起来十足艳情,然而视线却光明正大得很,他张嘴,润湿的半截舌尖在口腔中顺着言辞下压又上挑,勾出绰约的情状。乔一帆语气笃定而无奈:“我好像是逢了雨露期。”

邱非应和:“我知晓。你当如何?”

乔一帆脑筋被小把欲火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他自床榻中伸出完好的那一只手来,肘撑着床榻,脊背也挺直一些:“往日里都用药膳按捺一二,实在受不了便只能浸冷水浴过夜。”

话语微顿,乔一帆突然冲他露出一个赧然的表情:“然而我现在有夫君了。陛下大人有大量,御医说我养伤期间不宜沾生冷的东西。”

邱非牙尖有些痒,然而还是维持着君子模样,睨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在养伤,”

邱非侧坐在一边的床榻,乔一帆撑直手,向他的位置贴近些,受伤的右手不曾磕碰到任何。发尾顺着他的动作滑散几绺,散发顺着力道搔痒般扫过邱非的侧腰,触感如同被一匹毛茸茸的小兽亲近,那股湿而细密的信引气味便也打在他的脸颊边。乔一帆说:“看,不碍事的。陛下——邱郎——?”

两人相熟后,皇后撒娇的本领愈发娴熟,又或者他原本便知道怎样讨人喜欢,端看他自个乐不乐意做。乔一帆病中嗓音原本便轻飘飘的缺了些底气,特意放软调子,仿佛是一滩为他亲自编织的雾,顺着信引铺洒过来,成为十成十的引诱,乔一帆偏还抬起下巴来盯着他,睫羽颤了颤,瞳孔顺着午后暖阳的映照显出一种棕褐色的黏稠质感,如同一块琉璃暖玉,一抔参了蜜的水流,也愈发像是一只要讨好主人的兽类。他大抵上辈子是做过猫的,邱非心想,于是缓缓低下头去。

一个滚烫的吻,好像那些湖水都教人热至沸腾,升至顶端的泡沫在相触时刻迸溅开来。乔一帆缺氧,轻轻“唔”了一声,邱非便被勾得险些丢了理智,只想将人全身心拥嵌进自己的肌理当中去。乔一帆右手不能动,左手却顺着本能攀上了他的肩,勾到颈后搭着,小臂与手指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皮肤,让后颈连带着脊背都迸出一股又一股的微小电流。邱非很喜欢碰乔一帆,这个“碰”大多数时间是字面意义上的,想亲他,吻他,咬他的唇沿连带着肩胛和胸膛,深深沉沉地抱住他,抚摸他的长发连带着情动时发红发软的腺体。这种想要亲近对方的欲望是如此澎湃,以至于乔一帆一句简单的呻吟抑或是这个半是牵引半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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