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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吃完早餐后径直按了下行的电梯,出门信号满格才给纪江言回了条消息,告知他工作内容另外再加一条,那就是:
一切听她指挥,保证随叫随到。
酒店大厅往外走,后面小洋房旁边的公共区域里有几排供客人休息的长椅。
远处草坪上有工人正推着收割机器在修剪杂乱无章的地面,刀片转动的轰鸣响声中,青草香气变成一个个绿色的小分子在阳光下怡然自得地跳动。
周棠坐在椅子上眺望,鼻尖好似能嗅到那样生涩的大自然气息,恍惚间总有些不真实感。
是不真实,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会那么早与过往的人产生交集,尽管现在还算不上交集,但单论他人在南港市这一点就足够她的心乱上一阵的了。
手里握着的咖啡杯慢慢变凉,电话铃声再次打断她,是迟芋漂洋过海打过来的视频通话。
迟芋
——是她高中时代最要好的朋友。
“哟,妞啊,你怎么舍得回国啦?”
迟芋一整张脸完全怼到屏幕上,圆眼睛不眨一下,八卦之魂燃烧,盯着周棠的脸想探究出什么重要情报,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周棠抿唇笑了下,随即坦然面对,看见视频里迟芋头顶戴着宽檐遮阳帽,身上穿着浅粉色印花泳衣,应该是在海边度假,她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岔。
“赚钱而已,我没那么多潜台词。谁告诉你我回国了?”
“还能是谁啊!”迟芋不假思索地回答。
周棠举着手机停顿了一小会儿,她或许能猜测到是谁,既清楚她在纽约动向的朋友,又能够转头立刻通知迟芋的,大概率只能是那个人了。
迟芋对男女感情这种事向来有一种得过且过的好心态,见周棠迟疑,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小棠棠,要不然,您啊就从了他吧,我算算……有快六年了吧,你们俩赶紧趁还年轻反其道而行整一个什么七年之乐,让我也高兴高兴。”
听到这话,周棠把刚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抛向脑后,这么多年过去,迟芋哄人的本领依旧在线,但周棠没准备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反倒是揶揄她。
“穿这么辣,你一个人去度假,蒋淮则他就没有点担心什么的?”
周棠说的是事实,迟芋这女人长了张很欲的脸,不仅纯还很性感,天生就招人喜欢的美人。
她之所以会和迟芋从朋友到好朋友,无非是她很爱迟芋身上的那股劲儿,充满生命力,无时无刻不是朝气蓬勃的模样,以至于身边认识她的总会受到她的感染。
“他工作要紧,过两天有空会快马加鞭地飞过来和我短暂相聚一下。”提起蒋淮则,迟芋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很甜,恋爱后她简直是泡在蜜罐罐里。
好久没见面,又得知周棠回国,迟芋滔滔不绝了一个小时,说到最后,“等我尽情享受完fethiye的日光浴,我就回国找你玩,到时候你就请我吃一顿……”
周棠以为她会说的是,那种高档餐厅里起码提前半个月排队预约的昂贵料理,没想到她近几年越来越朴实无华。
“吃一碗葱油拌面吧,听说南港本地有一家面馆游客络绎不绝,节假日纷纷慕名而来呢。”
“好,那等你回国再见。”周棠挥手和她道别。
屏幕熄灭后她心情也舒畅多了,缓缓吐出胸腔中那口浊气时,她免不了想起迟芋问她的那句话:怎么舍得回国啦?
她没隐瞒,她真的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val首席助理办公室。
陈韫拿着一沓文件推开门,从走进来到电脑开机,再到把室内温度调整成最舒适的状态,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做起来行云流水,总共用时不到三分钟。
标准的黑色正装,同色领带搭白衬衫另加上非常简约的腕表,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精英人士的一丝不苟和沉稳干练。
他坐在办公椅上,腰背自然而然地挺立,面前文件翻看到第五页时,左手边平行于桌面摆放的工作电话响起,在他清完嗓的后一秒按下接听键。
“靳夫人,您好,我是陈韫,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听筒对面的人是靳谈母亲师聆,她说话的声音端庄又从容,柔和的语调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小陈助理,我给靳谈打电话他没接,等他忙完以后请你帮我转达一下,就说这周末让他回家吃个晚饭,到时候我和他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商量。”
陈韫不慌不忙,解释得简洁明了,“靳夫人,先生他正在楼上开管理层会议,稍后会议结束我会告知他。”
“好,谢谢你啊,小陈助理。”
“靳夫人,不客气。”
半小时后高层会议结束,陈韫把整理好需要最后签字确认的文件带上楼。
总裁办公室的门敞着,偌大的空间里先入眼的是开放式会客厅,后面是酒柜,再绕过旁边几米远的茶室,光线最充足的地方摆放了一张设计感很强的办公桌。
典型的现代风格,美与实用性兼具。
靳谈刚从会议室出来没多久,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领带,见陈韫敲门进来,等一一摆好文件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才从喉间凉薄地吐出几个字:“什么事?说。”
陈韫是公司起步伊始就入职的,他知道靳谈的脾气,换而言之,他有时候比靳谈自己更了解他的习惯,但靳夫人交代的事情他也会尽职尽责完成。
“夫人说,希望这个周末你可以回家吃饭,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靳谈稍微思考了下,弯起来反扣在桌面上的指骨有规律地敲击着,抬头问他:“只叫了我回去?”
陈韫默然,几秒后颔首摇摇头,“这个,夫人没说。”
“行,那我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马上临近下班时间,靳谈看完最后一个文件,刚坐到沙发上准备揉揉眉心放松,梁敬免就从过道里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
靳谈瞥见一角,没来得及散开的眉头逐渐拧得更紧。
对面男人的那身绿西装刺得他眼睛都发疼,还有喷了发胶定型的银粉挑染大背头。
桀骜不驯,痞里痞气,挺疯狂的。
他近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总喜欢不分场合散发出“骚得没边儿”的气质。
“要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那么你可以滚出去了,现在。”
刚开完一场会,靳谈实在没心情看他穿的像花孔雀一样在办公室里表演,语气比之前冷上几分,瞳孔里凝着危险慑人的寒光。
梁敬免知道他这样子是要动怒的前兆,好不容易聪明一回,率先把自己从接下来要说的事实中摘出来,“这个事还挺大的,我半夜派人连轴转也没删干净,闹剧愈演愈烈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滑动屏幕一字一句地念给靳谈听:“自称靳谈好友向多方媒体爆料,他和黎小姐目前的感情状况不方便具体透露,应该还在追求中。”
梁敬免读完反观靳谈脸色,暗得不像话。
须臾,靳谈似乎意识到什么轻哼出声:“我说我妈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让我回家吃饭,风吹草动原来在这里。”
“黎迩音那边推波助澜的?”梁敬免不明就里,按着沙发靠背轻巧一跃,长腿迈进来顺势躺下,小臂枕在后脑勺处。
忙了一夜,没睡几个小时,他是真的困。
靳谈眼尾斜睨着展柜上的陶瓷装饰品,多年来的沉淀隐忍,让他此刻有种不露锋芒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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