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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个星际通用时后,特批的小型舰队与漂浮在废星上空的老旧星舰完成对接。
1个星际通用时后,奥罗利尔从睡梦中清醒,走进更先进的牢笼。
27个星际通用时后,历史学者同摇篮时代文明的亲历者、无比珍贵的活化石展开交流。
无论是哪个研究组的工作,他都很配合。他乖顺得和人们对虫种的印象大相径庭——他从不攻击人,更不吃人;不会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除了记录古语言的需要,他一言不发,安静得像个哑巴。
唯一能和虫种联系在一起的,就是他总花费很多时间,呆呆地望着舷窗外照进来的光。这一点被认为是受到了虫种的趋光习性的影响,记录在观察手册中。
尽管知晓窗外的不是太阳,奥罗利尔依旧习惯看着那束光从窗底爬上来,然后开始古语言的记录工作。光升上去,渐渐消失。在外边完全变为漆黑前,结束工作,等待光再爬上来。
虽然他并不在意自己住在哪里,住在这里显然更好——这艘新舰的舷窗比之前那艘大,更方便他等待外边的那束光再次升起。
舒昂作为唯一能和少年虫母无障碍交流的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监护人。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却从不开口交流。他只在学者过来记录古语言时,协助翻译。
尽管他们之间话已说开,不存在哥哥妹妹的关系,但他们仍会抱在一起,谁都没有拒绝。
他们之间存在某种无须言说的默契。明亮的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就像将他们所在的空间单独分割出去了似的。
光芒升起又消失,最后的工作终于完成。
厚重的门将所有热闹驱逐出去,在一片静寂的黑暗中,舒昂聆听着少年细弱的呼吸声,面容冷峻得像是冻霜的石板。
怀中的小人动了,他抬起手,摸了下箍在喉头的项圈。从他指尖接触的地方开始,金色向四周蔓延。
舒昂只眨了下眼,全然化作金子的项圈就骤然崩碎,化作齑粉。
“要走了吗。”
“嗯。迷惘的魂灵在外游荡已久,是时候回家了。”奥罗利尔撑着男人的腿和地面,略显笨拙地站起身。通透的舷窗勾勒出他的轮廓,舒昂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伸出右手,木头长杖神奇地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少年去意已决。
对于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来说,永生不是赏赐,而是最恶毒的惩罚。更何况,还有无尽且枯燥的痛苦在等待着他。对他来说,死亡是最好的答案。舒昂想要说服自己。
但不能。他是个混蛋。
他私自替少年决定了他的命运,而且还利用他的善良,逼迫他选择对自己最残忍的选项。
少年本不该负担起这一切。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对不起。”男人深深地低下头颅。
“我能理解,你要保护大家的妹妹。”少年轻轻地说道。
“还记得我的名字在我家乡的语言中,是什么意思吗?”
“……破开黑暗的第一缕光明。”舒昂艰难地说道。
“嗯。抬起头吧。”
少年枯瘦的身形瞬间消失,刺耳的警报声迟到地响起。
被吵醒的众人连身上的睡衣都来不及换下,匆忙地一边套着制服,一边跑向自己的岗位。门外人群激动,脚步慌乱。舒昂默默起身,站直身子,整理好衣摆,表情肃穆地向奥罗利尔最后站立的方位抬手敬礼。
“该死的,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虫种!”星舰的控制室里一团乱,设备运作的杂声和联络通讯的声音缠在一起,那些自诩冷静、理性的精英人才,一个个顶着鸡窝头到处乱窜。
星舰之外,本应是他们熟悉的黑暗,此时却浓重得让他们胆寒。密密麻麻的虫种铺满星空,还有更多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义无反顾地冲向废星。
真空不能传声,但他们都仿佛听到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
有虫种直愣愣地撞向星舰,飞行组的成员如梦初醒,赶紧调整方向躲开虫群,同时扫描虫群的移动轨迹,找了个虫种轨迹交织出的死角悬停。
他们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惨白的脸上挂满冷汗,两片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
哪怕是当年虫母死亡的时候,爆发的虫潮也没有现在壮观。
“虫母呢,虫母为什么不见了!舒昂,怎么回事!”指挥官急得怒吼。
舒昂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专注地盯着舰体外面实时传回的监控画面。
他就知道,奥罗利尔绝对会给他们留出生路。在他们星舰的正下方,是基地所在的位置。他珍惜所有人,唯独放弃了自己。
过了一会儿,蔓延到附近星系的虫种全都回到废星,虫潮的第一个高峰过去,多个被阻挡的监视器逐渐恢复正常工作。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悄然绽放出一点璀璨的光芒,为星球镀上一层金边。
光芒的范围逐渐扩大,仿佛旭日东升,却是因为星舰在调整位置——
那光并不是从星球背后照耀过来的。
“长官,找到虫母了!”一名研究人员叫道。
奥罗利尔双腿分立,双手握着魔杖,将长杖牢牢地插在地上。木杖顶端凝聚出一颗耀眼的光球,正是他们看到的光的源头。
他的身体已经被虫种啃食得残破不堪,他却仍咬牙坚持着,佝偻着身子不愿倒下。更多虫种被呼唤回来,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吞没了少年的身影。有些研究员默默回过头,悄悄抹起眼泪,开始反思自己先前对待少年的态度太过恶劣。
后来的虫种越来越少,根据情报,全宇宙的虫种都已回来,聚在这颗小小的废星上。吃不到少年的血肉,就开始啃食曾吃到少年的虫种,前仆后继地加入这场血腥盛宴。
“他是人类的身躯,但有着虫母的遗传物质。他以自身为引,诱使虫种吃下同类,而这种饮食习惯将会在虫种的遗传中保存下来,并逐渐成为首选。”
“将有虫种活动的区域划定为禁区,禁止一切人类涉足。以后不会再爆发虫灾了。”
舒昂叹息,“虫种吃人的习性也是由此来的。最初捕获的虫种大小只有现在的1/300,直到它偶然咬了一口研究人员的手指。而后虫种就开始以比人类快的速度进化、变异、繁殖、扩张……”
“曾经蔓延九个星系、四十八颗行星的虫种,现在的活动范围只占一颗小行星的19%。从不顾力量差距,只要碰上就要撕咬,到出现了相对稳定的食物链。外界以为它们在进化,实际上他们只是在慢慢变回原状。”
“我们的职责就是看好别让虫子出来,也别让人进去。”
“任何人吗?”
“对,任何人。”
“那科研要怎么办?”
“之前的研究资料已经够用了,现在它们只要活着,就是对人类最重要的意义。好了,休息十分钟,下节古语言课还是在这间教室上。”
“真的假的,这东西以前这么厉害?”一个学生瞳孔地震,“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仅凭他一个人就解决掉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学校要叫‘奥罗利尔学院’。”另一名学生答道。
“难道不是因为奥罗利尔……”他挠挠头,“在古语里是什么意思来着?”
“破开黑暗的第一缕光明,同时也是——立于大地上的太阳。”舒昂看向窗外,那根不朽的木杖插在学校广场的中央,笔直地矗立着。
“老师,”那名学生举手,“为什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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