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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它拍下一场,大别墅背景那个。”
“晓得,要抓造型不?”她对司谚道,“小伙子头发长了点,怕得露点脑门出来才上相。”
露脑门?司谚怎么可能同意,正想帮他拒绝,却听司谚道:“好。”
老板娘把他引到梳妆镜前坐着,动作利索地把头发用夹子夹起:“来喷点摩丝把脑门头发抓上去。”
我凑过去:“姐,我也要喷。”
老板娘:“你那个短毛头用了不有效果啊弟弟。”
我:“没事,喷!给头发再硬点,冲天炸的那种!”
老板娘:“晓得晓得,等一哈给你弄。”
她看了一眼镜子,问司谚:“这个是胎记哈?”
司谚有些报赧的垂下眼:“嗯,是。”
“小伙子就是要把额头露出来,精神、清爽。”老板娘夸赞着拍拍他脑袋,“胎记位置长得正噻,小娃娃时候拍照都不消画吉祥痣了。”
我凑过去:“姐,给我也点一个呗。”
“没见过这嚎大年纪的小伙子嚷着要点红的。”老板娘说道。
我:“现在你见过了。”
“喏,口红在那跌,你自己点一哈。”老板娘指出放口红的位置,打理完司谚的发型后,转身进里间找服装。
我对着镜子几次下手,最后作罢,把口红递给司谚:“你帮我点。”
他一愣:“我?”
我:“除了你还有谁?大葱?”
额头被鸡啄米似的一戳。
“好了。”他说。
此时,老板娘已经抱着衣服走出来了。
“要换衣服吗?”我扭头问他。
我问老板娘:“姐,你这衣服洗过没?”
老板娘是个实诚人:“哎呦,我这里这么多套衣服,不可能每套都洗嘛!”
“都是穿一哈子就脱了,不脏的咧。”
我:“算了。那就不穿……”
他打断:“可以穿的。”
嗯?我凑近他耳边:“你的洁癖哪去了?”
他:“来都来了。”
真不像他会说的话。
开拍前,我趴司谚背上,见他使劲得耳朵红脖子粗,好心建议:“其实我当八戒也行。”
“不要说话,看镜头,高小姐。”
“……”
四眼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利索了!
在老板娘的指导下,我反手拿着金箍棒,面纱盖头顶,掀起一半露出脸,手放额前摆出孙悟空标准了望姿势,假装是孙悟空变的高小姐;而司谚头戴红色冠冕,像是唱京剧戴的款式,胸前别着不伦不类的大红花,手杵九尺钉耙,另一只手背着我。
“好——保持住不要动。”
“3、2、1,茄子——”
孙悟空背景拍摄完成后,老板娘看不下去把我额头的口红印擦掉,用眉笔把我左眉中间断的眉毛补齐,我们换回常服,将睡着的大葱摇醒,正正经经的站在图案是大落地窗的别墅客厅前,再次拍下一张照片。
“下星期六来拿哈。”老板娘说道。
司谚:“好的麻烦您了,多少钱?”
“我早付过了。”我勾住他肩膀,“走吧八戒。”
医院,护士麻利地给司谚换上新输液瓶,调整滴速后就走了。
一间病房三张床位,用帘子做隔挡,住中间床位的今天正巧出院,另一床被家属用轮椅推出去透气了,此时病房里就我和司谚两人。
“我说你,要不考虑住校算了,正好高三时间紧,住校的话还更方便。”我从果篮里挑出一颗苹果咬下,“这次算你运气好,人都卷到车底了,既没被车轮碾到也没缺胳膊少腿,能全乎人躺在这,天知道你爸在底下给阎王爷磕了多少头。”
“还有你妈,听到自己宝贝儿子出车祸,差点半条命都跟着交代了,掐人中都醒不过来。”
司谚语气虚弱:“高亦,没洗过的水果不能直接吃。”
“穷讲究,死不了人。”顶着他不赞同的目光,我用门牙把苹果皮一圈圈啃下来,吐垃圾桶里,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你要不先回去上课吧。”他目光隐隐含着嫌弃,颇有些不忍直视的意味。
“回什么去啊!我良心还没喂狗呢!”我说,“你都躺医院了,我不给你接尿端屎,还回去上课?我是畜生吗?”
“……”
我要吓死了,好不容易打听到具体医院,火急火燎赶到病房,见人直挺挺的躺那儿,就差盖块白布了!他妈还坐在旁边哭丧似的哭,任谁一眼见了都会判定这是个中年丧子的悲痛老母亲。妈的,搞得我还以为人真没了。
几乎是甩着鼻涕眼泪爬到病床边,结果人睡得好好的,挂着吊瓶,半边头发被剃光,一个时髦又潦草的阴阳头,脑壳上还裹着纱布。
当然,半边脸也肿得跟含瓜子的仓鼠一样,青紫交加,惨不忍睹。
当时唯一想法就是:人活着就行。植物人也好,残疾人也好,总比没了好。
“脑震荡!这么严重的伤,我都做好准备,就等你醒来后问‘我是谁?’‘你是谁?’‘我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
“接着我告诉你的名字,你说‘我不叫四眼,我叫八戒!’”
“你妈听到后,哭得更伤心,承受不住打击的老母亲,精神已处在崩溃边缘。”
“于是,我和阿姨只能大声呼叫‘医生医生!我邻居/我儿子疯了!’”
“第二天的新闻标题就是《震惊!某高中生车祸醒来竟称自己是天蓬元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疼。”他痛呼一声,扯到右脸的伤处,声音有些含糊,“你的想象力好丰富,可以做电视剧编剧了。”
“停!别笑了祖宗,别又震到脑子,真伤到脑子到时候斜嘴流口水,大罗金仙来都救不了。停停停,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抽张纸在手上搓。
“只是轻度脑震荡,没那么严重的。”司谚笑歇了,喘口气,“你要不先去洗手,纸擦不干净。”
“啧,不脏!”我摊开手掌,“没沾到汁,擦给你这个洁癖看的。”
我继续说:“结果你见我第一句话居然是——‘高亦你怎么没在上课?’”
“我真服了。”
“你要是真没了,我是不是还得每学期给你烧一份成绩单?如果没考好,还得专程托梦来教训我。”
他躺在病床上安静地听我说完,轻声辩解:“才不会,你胆子小,我才不敢吓你。”
我不服:“谁胆小?以前是谁哭着求着要大葱陪睡的?”
司谚闭上眼睛不看我:“我伤到脑子,失忆了,记不清了。”
我戳了下他的胎记:“别耍赖啊你。”
他勾着唇,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明晃晃的假睡。
冬天的雨带着一股阴冷的潮湿钻入骨头缝里,又细又绵的雨和暗沉的云,阻隔了阳光,病房在白天也打开灯,白炽灯照得他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和暗淡的眼睑。
我趴在床边,盯着他插了输液管的那只手,说:“我真的要吓死了,四眼。”
他睁眼,虚握住我的手,温声道:“这只是个意外,你们别担心了。”
我:“手插了针就别乱动。”
让他别乱动,其实是我不敢动。
他的手掌以及手臂还有明显的擦伤,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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