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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走了?!”老满贯的语气不仅仅是失望,而是极度失望。相较之下,白盈玉要冷静地多,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何时启程?是回蜀中去吗?”她甚至还能让自己微微笑着。李栩摇摇头:“不是,要先去找我大哥。明日一早就走了。”“那……我去送送你们。”“不必麻烦,”李栩呵呵笑着,“你也知道我二哥的脾气……”其实他是怕到时候老满贯跟着来,张口闭口都是银子,肯定又要惹得萧辰心绪不佳。鉴于二哥最近情绪已然很差,还是别再给他添堵得好。闻言,白盈玉只道是萧辰并不待见自己,涩然一笑,未再坚持。“怎么这么快就走?好歹多住几天,等到我找到铺面,绣庄开张的时候也好来喝一杯。”这棵摇钱树,老满贯如何舍得它长腿跑了。白盈玉自他话中听出蹊跷:“绣庄?舅舅,你方才说什么绣庄?”“……”一时说漏了嘴,老满贯讪讪一笑,见没法再瞒下去,只好道:“他们给了我一些本钱,让你开个绣庄。”“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就是昨日你上楼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共多少银子?”“这个……”老满贯嘿嘿干笑,不愿明说。“舅舅,你到底跟人家要了多少银子?”白盈玉略略提高声音,显是有些急了。李栩在旁打圆场:“没多少没多少,阿猫,你就不用问了……这白糖糕你拿着,我得走了。”“……我送你。”得知舅舅竟然又从他们拿了银子,白盈玉又是气恼又是伤心,看也不愿再看老满贯一眼,一路将李栩送至巷子口。“你们一路多保重,我舅舅欠你们的钱,眼下一时半会我也还不出来,将来……”“不用不用,你怎么变得这般见外起来了。”李栩自怀中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她,“这些你自己藏好,你那舅舅靠不住……”白盈玉连忙推辞:“我不能再拿你们的银子,已经欠你们够多的了。”“这也是我二哥的意思。”李栩以为抬出萧辰来,白盈玉大概就不会拒绝了。“那也不行,我不能收。”她拒绝的态度更加坚决,无论如何,就算再也见不到他,她也不愿再让他看轻自己一分一毫。李栩无法,只得收起银票,此时恰好脚边响起细细软软的“喵呜”,他低头望去,一只瘦瘦小小的黄色虎斑幼猫正在使劲拿头在白盈玉鞋面上蹭着。白盈玉不好意思地将它抱起来:“它昨夜在巷子里叫,我就把它抱了回来,正好家里老鼠也多,没想到她一路跟着我出来了。”“太小了……老鼠个头都比它大!”李栩掰了一小块白糖糕逗它,被小猫一口吞了下去,小虽虽,却是牙尖嘴利,他忙缩回手来,“我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他正想着呢,白盈玉微笑道:“它有名字了,叫小玉。” 雪花漫天“小玉?!”李栩微一愣神,转而哈哈大笑,“你叫阿猫,它倒叫小玉!好得很,好得很。”手轻轻在小玉身上摩挲着,白盈玉的笑意下带着些许苍凉。“你们这么快就走,可是萧大侠要查的事情都查明白了?”她忍不住问,老满贯曾经告诉过她一些萧辰询问之事,她方才知道原来萧辰一直在追查萧逸的事情。李栩耸耸肩:“没有,事情不太顺,二哥干脆就不打算查了。”“哦……”萧辰并不像一个做事半途而废的人,他会放弃,想必一定有极为难的事情。白盈玉本想问“他是不是心情很不好?”,话到唇边,终还是咽了回去,只道:“你们一路保重。”“嗯,你也是。”李栩笑笑,又伸手逗弄了下小玉,便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拐过弯去,白盈玉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这一别,此生,也许都难再见了吧。刚用完午饭便起了风,带着隐约的啸声,在长空四处肆虐,卷得街面上也没多少人。这风直到夜里方才见缓,随之而来的便是沙沙沙的动静,打在窗上……李栩特地从隔壁跑了过来,替他关好窗子。“下雪粒子了?”萧辰半卧在床上,淡淡问道。“嗯,这里今年的第一场雪,看样子来势不小。”李栩呼出口气,“马车我已经让店小二雇好,只怕明日路上不好走啊。”萧辰未语。“二哥,要不咱们再留两日?”“怎么,你有事要办?”“那倒不是,二爹的事情,咱们还没弄明白。现下就这么走了,我怕你日后后悔。”李栩劝道。萧辰仍旧不语,静默半晌,翻身朝里,闷声道:“明日早些起身。”知二哥性子甚倔,再劝亦是无用,李栩无法,只得应了。
听见师弟拉门出去的声响,萧辰才复翻过身来,窗外沙沙声渐小,想是雪粒子转为雪片。又听见桌上的烛火发出噼啪之声,他暗叹口气,师弟师妹似乎总忘记他是瞎子,总是替他把灯点着。他摸索着下了床,走到桌旁,循着微热之源,将烛火吹熄,顺便在桌旁坐了下来。李栩所劝的话,他并非没有听进去。明明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就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自己却要抽身离去……是的,日后,他一定会后悔。可日后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吧。子夜时分,雪越下越急,顺德城的街道上已经积起半尺余厚的积雪。有辆马车急匆匆地在路上飞驰,车轮碾过之处,雪水四溅……某个赌场中,老满贯正在兴头,热得连外袍都脱了,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滚动的骰子。陋室中,白盈玉和衣靠在床上,望着窗户破洞,身子微微打着颤。客栈,李栩搂抱着被衾,睡着正自香甜。萧辰半卧榻上,听着窗外的落雪,了无睡意。……那辆马车在客栈前急急停住,有人自马车上一跃而下,堪称粗暴地拍打着客栈大门。紧接着,是砰砰砰的上楼声,萧辰似有所感,直觉地坐起身来——几乎是同时,来人急促地叩响了他的房门。“我义父要见你!请快随我来。”在拉开门的瞬间,萧辰便听见了卫朴带着喘息的话,声音中的焦虑和担忧显露无疑。“出什么事了么?”他问。卫朴强自按捺着哽咽道:“他、他不太好……他说一定要见你!能现在就随我去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大夫,我一直在骗你们。”萧辰如实道,“现在我不想再骗下去了。”“我知道,我知道,上午我就知道了。可现在你非去不可,时候久了,我怕……”他未再说下去,萧辰却已经明白,只呆了一瞬便道:“好,我们这就走。”此时,李栩也被声音惊醒,披衣出来瞧,见状忙道:“二哥,我随你去。”“多谢,马车就在下面侯着。”卫朴重重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率先下楼去。萧辰与李栩各自回房穿好衣袍,随即也下楼。在马车上,见卫朴一言不发,李栩忍不住问道:“老爷子究竟怎么了?要紧么?”“……不太好……”“出什么事?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喝酒么?”卫朴沉默片刻,掀帘朝车夫厉声道:“快点,再快点!”外间立时连着响起几下空鞭,蹄踏飞雪,马车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一般。李栩见状,深知卫朴心情甚差,亦不敢再问。“就是喝酒,喝出事来。”卫朴此时方道,“你们走后,义父失魂落魄的,竟一个人把剩下的酒全都喝了,怎么劝也没用。后来、后来……吐了一大口血,人就厥过去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拆穿你们,不然他也不会……”李栩骇然道:“那酒当真有毒!……”他想想又觉不对,“不对啊,我和二哥都喝过,也没事。”“我也不明白,大概是他久未喝酒,一下子又喝了这么多。这些年下来,他身子早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何经得起……”“现在卫大人怎样?”萧辰问道。“醒来之后又断断续续吐了好几次血,请来的大夫都说……”饶得马车内黑暗一片,可任谁都知道卫朴在哭,“……都说不中用了。刚刚他精神好了些,就催着我来找你们,说一定要见你!”萧辰闻言,自责甚深:若是卫近贤因此而逝,自己便是罪魁祸首。正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还是要我们继续骗他?”“不,我义父现下清醒得很,我想,他知道你是谁。”三人以所能达到的最快脚程,回到卫府,随着卫朴,直接到了卫近贤的卧房之中。不大的地方,升了两个火盆,烘得室内一片燥热,卫近贤就置身在这热气之中,苍白地几近透明的脸,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爹,他们来了!”卫朴几乎是扑过去,紧张地望着他,直到卫近贤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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