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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我陪你一起等。”
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不断传来,裴林偷偷地哭了,他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不是他们说不会来的为什么”
“嗯”
他和方锦惜一起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题时,方锦惜就会发出一个拖长的“嗯”。
想不出答案的时候,方锦惜会跑来问他。简单的问题要讲三次,困难的问题要讲五次,裴林一直知道方锦惜是个笨蛋。
笨蛋方锦惜给出了笨蛋式的答案。
“因为,林林是我的宝贝。”
“不能让宝贝一个人。”
裴林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耳边回荡着中年男人声泪俱下的忏悔之语。
“今天被公司裁员脑子不清醒”
“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完全没看交通指示”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会赔偿的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我都会给的,不要起诉我”
“求求你我不能坐牢的坐牢一切都毁了”
“我还有家庭还有老婆和孩子”
“你最好祈祷他还活着。”一直保持沉默的裴林,目光移向男人,一字一顿地说着。
中年男子突然感到一股冷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对面青年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不仅如此,青年自己好像也已经死了,他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中年男子双手猛烈地捶击着脑袋,恐慌与内疚如同巨浪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太后悔了,他脑海里一直浮现那个年轻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现在只是轻伤,要是他也躺进了手术室,他的家庭谁来照料?他的女儿还没长大?
到那时,他的家人会不会也和眼前的黑发青年一样,伤心到,想要去报复别人。
方锦惜出车祸的第二周。
裴林推开病房的门,脚步轻轻地靠近病床。
方锦惜手术结束后,一直留在icu病房观察。他昏迷了整整四天,直到第五天,方锦惜才陆续清醒过几回。
情况稳定下来后,医生宣布方锦惜已脱离危险期,并把他转移到普通病房。
“林林”
裴林的双眸骤然睁大,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方锦惜惑人的眼睛弯起,犹如桃花盛开般诱人,他的眸中仿佛含有万千星辰。他再次轻声呼唤:“林林…”
裴林猛地侧过头,紧咬着下唇,用手拭去眼角沁出的眼泪。
“你醒了”裴林的声音无比沙哑,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去…叫医生…”
言罢,裴林转身离开病房,他极力忽视身后人的呼唤。
关上门的瞬间,裴林靠上墙,双手紧紧捂住脸颊,泪水悄然从指缝中渗出,滴滴落下。
“方锦惜…太好了…太好了…”
……
裴林安静地站在医生身后,倾听他对方锦惜感受的耐心询问。
方锦惜既然已经苏醒,距离他彻底好转大概不会太远。
到那时,他就可以离开方锦惜了。
“病人家属,情况有些不对。”
闻言,裴林蓦然抬起头,急切地追问:“哪里不对劲!他的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医生略带无奈地摇摇头,温和地安抚道:“别太紧张,问题不在身体上。”
“患者的记忆,似乎有些许偏差。”
裴林原本松弛的神经再度紧绷:“记,忆?”
“是的,患者和我说,他今年十八岁。”
裴林:“……”
“林林…”
裴林凝视躺着的男人,仔细地观察后,他立刻发现了问题。
精致立体的面容上,是一副称得上做作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是在控诉,控诉自己忽视他了,这绝不是二十五岁的方锦惜会做的事。
不仅如此,他还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二十五岁的方锦惜,已经不再唤他“林林”。
……
“家属,请跟我出来一下。”
裴林紧跟着医生来到走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专注与关切,认真地听着方锦惜的症状。
“我看过他最新拍的ct,确实无法完全排除,神经受到压迫的可能性,但是…”
“医生,您请直说。”裴林礼貌道。
医生稍作停顿,接着分析道:“根据我的临床经验,我认为心理问题可能是主因。我记得,方锦惜入院以来,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他。”
“说不定,他内心深处渴望抹去那些陈年旧事。”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是个好孩子,希望他能走出低谷。”
裴林轻抿薄唇,了然道:“您果然知道方锦惜。”
“哈哈,我家女儿很迷他的,满墙都是他的海报。”
医生轻拍裴林的肩膀,笑道:“女儿说过他的事后,我也对他产生了好感,算是半个‘尼尼’吧。”
话音一转,医生正色道:“以方锦惜目前的情况看,最好有位熟悉的人照顾他,他看起来很依赖你,所以…”
裴林颔首,毫不推辞道:“我会陪他的,直到他好起来。”
医生的身影消失后,裴林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方锦惜,你真是个混蛋。”
临流不肯渡,似惜锦障泥。
尼尼,是方锦惜任性地退出选秀节目之前,他的粉丝的自称。
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方锦惜将别人的真心,随意地践踏。
方锦惜浑然不知,他轻描淡写的“退出”二字,摧毁了多少人的付出与期盼。
把日日夜夜为他投票,为他学习剪辑的自己,弄成了天大的笑话。
……
见到裴林回来,方锦惜激动地唤道:“林林!”
声音中明明带着干涩与嘶哑,却依旧悦耳动听。气得裴林恶狠狠地瞪向方锦惜。
瞧见方锦惜桃花眼中满含的委屈,裴林不由怔愣。
对了,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让他又爱又恨的方锦惜了。
“林林,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林快步跨上前,一把扯过椅子,端坐在病床边。他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问道:“方锦惜,我问你,你还记得袁远吗?”
“袁远?是谁?”
裴林笔挺的腰身,缓缓弯了下去,如同秋日里的弯月,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掩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真是了解方锦惜。
方锦惜想要忘却的痛苦,果然是袁远,他十八岁起便深深喜欢上的人。
至少,在这一刻,裴林希望方锦惜忘掉的人,是自己。
至少能证明,自己给方锦惜留下了,痛苦到刻骨铭心的回忆。
感情真是“平等”的事,只要一方不爱,哪怕你倾尽所有,奉上心脏,也无济于事。
这点,他是,方锦惜亦是。
亦或者,袁远也是。
……
七年前,市一中。
午后,阳光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热烈度,将大地烘烤得仿佛一座巨大的火炉,热浪滚滚,无处躲藏。走在校园内,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中,每一寸步伐都像是踩在滚烫的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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