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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就是还要走的。
崔厌听懂了,就要哭,宋初姀起?身作势要走,崔厌就不哭了。
宋初姀给了他一块玉,温声道:“以后你爹爹要是落魄了,就将玉给卖了,还能换不少银子。”
她其实?不欠月娘子什么,月娘子给她做了几顿葡萄冰酪,她就照顾了崔厌许久,真要说欠,也?是月娘子欠她的。
她不是什么善人,在乱世?里活了二十?年,也?不过就是想让自己?过好些。
以前施粥是这?样,救下裴戍也?是这?样,屈身于新君,还是这?样。
崔厌抓着玉佩,小声说知道了。
半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但他说知道了,宋初姀就姑且信了。
她见他乖巧,大?发善心用指尖小心碰了碰他额头?,当作安抚。
荣妪站在门前,神色惊慌:“夫人,外面好像是出事了。”
宋初姀回头?,淡淡说知道了。
她走出门,刺眼的阳光照下,在她身上渡了一层流光。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衫,裙摆稍稍起?了褶皱,湖绿色的裙摆随着她步伐轻轻摇晃,像是钻出笼子的花蝴蝶。
这?是九华巷最寂静的一个清晨,日?头?照旧在原来的位置升起?,街道青石板上的积雪全都化了干净。
禁军将这?富贵巷围了个水泄不通,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勋贵跪了满地,金贵的膝盖磕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却动都不敢动,只是因膝下青石板上还有尚未凝固的鲜血。
裴戍今日?没有带刀,而是换成了一把锋利长剑。剑尖抵在青石板上,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在剑尖处汇成了一小滩鲜血。
卢家郎君被一剑封喉,尸身倒在地上,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周遭落针可闻,晏无岁立在裴戍身旁,手持卷宗,将在场众人的一条条罪状罗列出来。
罪行累累,说一句罄竹难书都不为过。
跪在地上的人皆两股战战,仿佛随时都要晕死过去。
念到最后,晏无岁合上卷宗,对裴戍道:“君上 ,世?家罪行已全部读完。”
裴戍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声道:“这?些人的血,当真是脏了本君的剑。”
九华巷世?家有几个是干净的,但是恶贯满盈到卢家这?个地步,也?实?属罕见。
卢家众人脸色一片灰败,事到如今,他们都知道,做了那么多恶事,卢家已经是必死无疑。
九华巷的世?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崔家又怎么会被留下。
崔老夫人咬牙,突然开口,年迈的声音带着寻常人少有的镇定,道:“君上明鉴,卢氏恶贯满盈,今日?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崔家众人反应很快,纷纷附和?。
昔日?盟友当面落井下石,卢氏众人敢怒不敢言,皆愤怒看向崔家。
九华巷中就属两家挨得最近,交情也?最好,如今出了事,倒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裴戍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只觉得这?些人一个个都如跳梁小丑一般。
见君上没什么反应,崔老夫人立即提醒道:“崔忱?!”
听到这?个名字,裴戍掀起?眸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位崔七郎。
崔忱闭眸,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崔某府中有一美人儿,今日?特来献给君上。”
晏无岁有些鄙夷,目光看向跪在崔忱身后的狐狸眼美人儿身上,嗤笑出声。
庸脂俗粉,殊不知君上最不吃这?一套!
“哦?”裴戍来了兴趣,笑意却不达眼底:“什么样的美人儿?”
崔忱看向崔府大?门的方向,苦涩道:“卿卿,出来吧。”
宋初姀好似平常一样迈出崔府门槛,目光扫过众人,眉宇之?间并无波澜。
众多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一一忽视,可却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令她极为不自在。
她抬头?,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晏无岁在看到宋初姀出现时就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裴戍,急道:“君上!”
他简直快要将牙齿都咬碎了,心想姓崔的当真的豁得出去,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献妻。
裴戍看也?不看他,对宋初姀道:“过来。”
“君上!万万不可!”晏无岁忍不住开口阻止。
这?里这?么多人,君上直接收了臣妻,以后那些动笔墨的文?官不知道要怎么写了!
裴戍扫过晏无岁,冷声道:“你以为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晏无岁愣住:“是君上”
裴戍不置可否,重新看向宋初姀:“过来,别让本君说第三遍。”
他语气太冷硬,宋初姀微微蹙眉,缓缓走向他。
路过跪在地上的崔忱时,宋初姀脚步微顿,却猝不及防被人拽进怀里。
裴戍手上还带着血迹,捏着她下巴,眸光晦暗道:“这?个废物都将你献给本君了,你还看不清他是个什么东西?这?种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宋初姀皱眉,被血腥气熏得难受,偏头?躲开。
崔忱就在一旁跪着,她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身上。
这?一看犹如捅了马蜂窝,裴戍简直要气笑了。
他让她亲眼看到崔忱如何放弃她,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有多窝囊,可不是让她继续惦记他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看崔忱!
裴戍眸光转冷,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冷冷道:“你的美人儿,本君笑纳了。”
说完,抱着怀中人大?步离去。
周遭血腥气经久不散, 宋初姀被男人抱着往巷口走,眉头越蹙越深。
冬日暖阳和煦,日光照在她身上驱散周遭寒意?, 也让那股血腥气在她周围更加扩散开。
宋初姀对气味很敏感, 下?意?识向外偏头,试图让自己离远这些难闻的味道。
裴戍目不斜视地抱着人往前走, 余光瞥见她远离的动作时脸色更?冷,手下?一用力,直接将人颠进怀里。
他刚刚杀了人,衣袍上不可避免溅上血迹,宋初姀被他这么一弄,面色更?白, 眸中不禁划过些?怨气。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裴戍抿唇, 冷冷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君, 要恨去恨你的崔七郎。”
说完, 也不等她反应,直接将人塞进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内软垫铺得很厚,角落里还放着燃烧的暖炉, 即使他动作并不轻柔,宋初姀却?没有半点难受。
裴戍翻身上马, 勒紧缰绳, 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往皇宫方向走。
车轮碾过街道上陈旧的青石板, 发出?哒哒声响, 宋初姀小?心翼翼掀开马车车帘,望向马背上的男人。
出?了巷子, 日光就?完全照在了他身上,玄铁打造的面具在日光下?泛起鎏光,有些?刺眼。
宋初姀眨了眨酸涩的眸子,又将目光落在他握着缰绳的手上。
那双手称不上好看,却?也绝对不难看,握着缰绳时青筋微微凸起,大概是?常年握兵器的原因,皮肤有些?粗糙。
裴戍的手是?什么样子?
时间太久,她竟已经想不起来了。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裴戍腰背微微绷直,余光落在她脸上,却?见?她正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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