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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升清殿,温雅见雨沐还是不太高兴,就问了一句。谁知雨沐却又责怪地看向她:“姐姐怎么没有在骑术赛结束后立刻回来?”

温雅心想他总不可能有读心术,读到她跟郑季?做的那事,便面色如常道:“看过比赛后有些饿了,我跟郑夫人到旁边茶室吃了些点心。”

她这样说,雨沐才松了口气:“还好。我今个才知晓,原来那些马行驯的不只是马,参加比赛也不只为了得奖——他们是兼做皮肉生意的,我真怕那郑夫人带你去……”

温雅这才明白过来,郑季?,其中基于测量数据提出猜想,光等价于电磁场在空间中的传播。

相比于主要是看着新奇的生演论,格物院的学士们显;然对与电学研究更为关注,并且在演讲后立刻便有人对于测量数据的误差提出质疑。在一番辩论后,几名电学学士决定重新设计测量光速的传动镜组。

而有人忙碌的时候,自然也有人悠闲,例如青荬、梅谢和阿吉这般以买书学周语为借口乔装出宫玩的。

最初是阿吉学周语学得头疼,非要让负责教他的梅谢带他出宫“采风”。可梅谢一共也没上过几次大街,只能又拉上了青荬。

然而青荬也并非在京城长大,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与梅谢半斤八两。他只听书肆里有人说座娘娘庙十分灵验,便想去为长姊烧一柱香,于是领着梅谢和阿吉搭了辆双轮马车,让车夫拉他们到了那座庙去。

可三人快到时才发现,那娘娘庙是在南城姜隘,即是姜江沿岸人走水路进京之处,当下有许多近则卫城远至卉洲的旅客在此聚集,而且几乎全是年长者带着家里十几岁的小公子。显然这些旅客都是为参加选秀而来。

也是为了迎合这些参选者的需求,姜隘这边街上现在到处是卖成衣和首饰的铺子,而无论穷富的小公子们都颇为急切地抢购新衣装,为了去拍参选相片时能展现出最佳的姿态。

阿吉看见一个跟他一样年纪的小公子,在街上对着成衣铺的镜子拿炭笔往自己脸上画,便忍不住向梅谢笑道:“你瞧那人,眼睛这么小,却拿笔画得那么大。这样算不算那个……欺君之罪?”

谁知因为他声音太大,那小公子竟然听见了,回头看他是外族人的长相,便理直气壮地发起火来:“你说谁呢?!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把你们这等卷毛蛮子也放进来了?”

这话让梅谢颇为生气,现在家里的兄弟们半数都是“卷毛”,而这人口出狂言,等于将他全家都骂在里面了。于是还没等阿吉反应,这位从小娇惯的夕国小王子便先回骂道:“你是什么丑八怪,也敢上街来吓人!”

那小公子性子颇莽撞,看对面有三个人也丝毫不惧,扔下炭笔便要动手。可若是真动起手来,青荬和梅谢两个加起来都拦不住在那尔尼草原杀人如喝水的阿吉,对方怕是没个缺胳膊少腿都不好收场。

幸好在阿吉与那小公子打起来之前,成衣铺的老板先出现了:“客官可要小心,在下这面水银镜价值五十两,是有记载的古董。”

有旁人介入,那小公子也冷静下来,见周围看戏的人也不帮他,心里气愤却也无奈,反手故意用炭笔在那镜子面上画了一道就立刻走了。

“着实抱歉……”青荬连忙向那老板道歉,要从袖子里掏钱票,“这镜子的损伤在下会按价赔偿。”

然而那位成衣铺老板摇了摇头,用手指将炭笔的痕迹擦去,镜面并无损伤。似乎是见外面看戏的路人太多,他对青荬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们先进了店里。

这突发事件安全结束,三人才注意到这位成衣铺老板其实也仅是一名十几岁的隽秀少年,虽然打扮朴素,容貌却颇为清丽脱俗,只消简单地站在那便能散发出温柔沉静的气质,却也莫名地有种与世人的隔阂感。

青荬替梅谢和阿吉两个惹祸精对他救场的行为感谢,而这位隽秀脱俗的年轻老板却只说:“三位公子若非必要,还是尽快离京吧。现在姜隘的街上全都是参选的秀子,若是今日之事被上报,三位怕是会有麻烦了。”

青荬见他似乎是把他们错当成了沿姜江偷渡来的外乡人,便解释了一下让他放心:“您不必担忧,我等是正经嫁到京城来的,妻君家里也是……名门望族,劳您费心了。”

那位成衣铺老板反而有些忧郁地摇了摇头:“如此处境可是更加危险……与其在暴君的爪牙间小心翼翼地活,倒不如远离这座乌云笼罩的城。”

这话真是颇为难听,又是暴君又是爪牙的。而且今天天气晴朗,并没有半点乌云笼罩的模样。

梅谢现在已经能流利说周语,便忍不住同他辩道:“那您怎么还在这里,与那些想跟‘暴君’同流合污的人做生意?”

谁知这位容貌脱俗的年轻老板却忧愁地回答:“因为在下也要参选……即便是抛下这条贱命,也不能向暴君屈服。”

他这话听着颇为危险,因此青荬和梅谢对视了一眼,顺着他的往下说,由此套出了些许信息。

原来这位在姜隘开成衣铺的小公子名叫月染,竟是十五年前被毒杀的北凉王的幺儿,当时在百日宴上只有他这个襁褓里的婴儿没有喝下毒汤,因此侥幸活了下来。如此来看,他确实跟雨沐的父母有灭门之仇,由此迁怒到现在当政的雨沐倒也合理。

不过这位月染公子即便是在十五年前漏了网,却也没有遭到康明帝的斩草除根,而且曾经的北凉王都没有被定过罪,而始终是作为无辜的受害者被记入案宗。活下来的月染并不用隐姓埋名,甚至在十五年前案发后,康明帝便下诏让他这个不满周岁的婴孩合法继承了北凉王的爵位。

也就是说,现在的月染仍然是北凉王,只是由于北凉王府的奇珍异宝已经被他母族的人偷的偷、卖的卖所剩无几,按例发放的俸禄也不知道被谁从中间截走,使得他不得不拿着仅剩的钱票到京城开成衣铺维生。

然而这“仅剩的钱票”实际上却颇多,即便月染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在亏损,这笔钱也够他亏几辈子都花不完,足以见得曾经的北凉王府究竟索取过多少贿赂。

但月染也不在意做生意亏不亏钱,一方面是世人的理念中男子本就不该经商,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心里存着舍生复仇的念想,将钱财视作身外之物。

只是让三位小郎君十分惊讶的是,月染要复仇的对象并不是康明帝或者雨沐,却反而是遐平监国公主。理由也相当奇特,是由于月染计算出毒汤案发时康明帝还不到弱冠年纪,从而认为杨侍郎毒杀他全家是受康静公主的指使,而康静公主毒死了他爹娘和兄长,月染便要以牙还牙,去当面首毒死康静公主的女儿。

这话说出来,青荬差点没按住让阿吉将他直接一匕首捅穿。三位小郎君并不知晓北凉王毒汤案的内情,然而话说到这份上也难以继续,他们只找了个理由告辞,连忙回宫将这吓人的情报告知了雨沐。梅谢还嚷着要即刻将那个月染抓了,赶在选秀之前以儆效尤。

不过雨沐倒不像他们这般听风就是雨,知道他爹爹之前不处理温月染,是由于那小子的“复仇”逻辑实属幼稚,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至于他说要参选以面首身份给监国公主投毒,雨沐听了直笑:“北凉王参选秀子?就让他来吧,我找御医给他看看脑子。”

明知道北凉王的身份过不了选秀的初筛,等温雅晚上回宫后,雨沐便把这事当做笑话给她讲了,然而温雅想了想却说:“让户部的人放他过审吧,我正缺一个祭军旗的。”

雨沐见表姐神情淡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不过是个蠢货,姐姐真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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