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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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听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喜欢玩的地方是家门口挤占街道的沙坡，因为笑起来比较甜，朋友很多，不算大的带着过分小的勾肩搭背，在各家门口站一会，这家孩子就偷偷摸摸出来，不一会就凑成了一个大队伍。

隔壁两家的一个大哥哥从小不喜欢学习，和被看不起的烂仔混在一起，那个时候李听隔三差五就和他玩。

事实上，李听不嫌弃。

事实上，每个小朋友都不嫌弃。

事实上，年纪尚年轻的小孩，还没有被大人功利性污染单纯的心，论能不能成为朋友是互相够不够义气。

过年的时候，家里人会给红包，数额很小，也就是让小孩一边玩去，不耽误大人干活。

李听记得那时自己12岁了，一块两块早就打发不了，家长一次性给了二十。

这是一笔大账，拿在手里还有种不真实感，李听很开心，捂着崭新的二十想要去前面的小店买炮竹玩。

大概是太开心了，没主要自己被人跟着。

被拦下的时候，李听抬头看到了隔壁家的哥哥。李听很紧张，他知道这位哥哥和家里人吵架，早就撇开了关系，被家里赶出来了。

没地方住，他晚上就这么睡在银行门口。那里有保安比较安全，没人管他，也没人赶他。

没钱吃饭，打工没人要，他就去打劫个子比他小的弟弟，当然，妹妹是不会动手的。

李听手心冒汗，平常木讷的脑子突然一闪而过，他急中生智把钱藏在手袖处。还好衣服穿的比较厚，看也看不出来，动作不大钱掉不出来。

虽然李听和大哥哥算是认识，但听家里人说，现在他早就变了模样，忘恩负义，成了白眼狼，在家里天天和父母吵架，甚至离家出走，实在不是广义上大家公认的好孩子。

家里人提醒李听不要和他玩，其实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上一次见他还是他被妈妈赶出来，挨家挨户让朋友从家里掏了一些米用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铁碗就着火煮饭吃。李听问他住哪，大哥哥嘿嘿一笑，睡到楼道里。

李听不敢赌，却仍抱有侥幸心理，葡萄似的眼睛抬头看着那位大哥哥。

大哥哥长大了，眉间浓郁，从前温和突变凶狠，汗渍浸湿的眉眼垂眼咄咄逼人，很冷漠。

但是李听觉得他认出自己了，眼睛眨也不眨，紧攥着衣袖，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大哥哥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旁边夸张造型的红毛会意，两人转身离开。

李听看了手表只过了一分钟。

他才反应过来，大哥哥没抢劫自己，旁边几个小混混估计是看到了，一路走下来没人拦住李听。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上下学都要经过的必经之路居然埋伏着诸多混混，而李听一直有惊无险的走过，长大后李听听街坊邻里提起才恍然大悟。

即使是这样李听也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普通的成绩，偶尔几次名列前茅很快就被无数只黑马抢夺。

世界上不缺平淡无奇的人。

和李听乖巧长相相反的大概就是他性格开朗，是孩子堆中的孩子王，走到哪都能呼朋引伴。

每个地方玩耍的孩子都会有一个这样的人物，以前是领居家大哥哥，现在家里人不然孩子和他玩，这个位置就被李听占了，从此各家各户都知道有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娃。

一天时间里李听最不开心的就是在家的那段时间，父母生活里遇到不顺的事情就会拿李听开刀。

“我们家以前是开公司的，生意也景气，赚了不少钱，后来怀孕生了李听，公司就破产了。”

李听埋着头吃饭，他感觉不对，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那你们不生我不就好了。”

李听脑子不聪明，转的不是很快，时间过了很久他意识到父母说这话不对，好像把所有的错都丢到自己身上，好像自己不该被生下来。李听听的受不了了才开始反击父母。妈妈听了哭的天昏地暗:“你还叫我不生你。你知道生下你我当时吃了多少苦，你爸没给我吃一顿好的，怀着你家里生意就开始不好，几个大合同全部没了。”

越说李听听的越难受，感觉是自己克死了家里的气运，他越听越难受却不知道如何反击。

以至于后面他开始生理厌恶，只要父母一张嘴，他就忍不住发脾气。

渐渐的他长大了，口才变好了很多，已经不是从前三言两语就被怼的无法开口回击的小朋友了

“那你就别生我啊。”李听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生日的时候李听求来了生日蛋糕，唱着生日歌的时候妈妈突然来了一句。

“儿的生日娘的苦日。”

李听直接把桌掀了。

“那你就别生我啊。”

“搞得什么都是我的错一样。”

“是我要自己生出来的吗？既然你生下我又为什么告诉我我不该被生下来?”

生日蛋糕根本不好吃，妈妈为了省钱特意选的植物奶油最便宜的一款。对于绝大多数的家庭来说生日蛋糕已经不是生日首选了，但是李听没吃过。

即使知道不好吃，李听对它还是抱有幻想。拜托这可是纪念自己诞生日的纪念品。

没有营养的蛋糕洒落一地，圆形的蛋糕上面奶油也被地板蹭掉，露出里面缺角的蛋糕胚。

蛋糕是别人做剩下的原料拼凑的，从来没有李听的蛋糕。

李听从此没在吃过任何蛋糕。

早知道我就不该生你。李听一直在等这句话，只要说出来，他感觉就可以和家里一刀两断了。

可是妈妈从来没这么说过，可能她也觉得这样说太伤一个人的心了。

所以她说。

“我养你还不如养一只狗。”

从来都是如此，一旦她觉得李听过的好了，母亲就会感慨，老家养像他这样的，都把链子拴脖子上，中午把饭菜倒在地板的碗里，就慢慢就变大了。

而李听过的都是神仙日子。

言之意下是李听过的很好了，一般人像他这样都应该被狗拴着，不该再多要些什么。

李听觉得自己应该很气愤，事实上，他的内心只有悲哀。

“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个怪物！”妈妈向他怒吼，嘴里的唾沫几乎喷到他脸上。

“是，我不男不女，我是个怪物。”

李听疲惫不堪的笑了。

再神仙，长期下来，辱骂自卑教育也会让人变得敏感内心，平庸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