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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眼,韩烬一顿,启唇吐出来,而后挂着银线盈盈,深深盯着她不语。
“姐夫?”
“是是是,他与我阿姐彼此中意,先前的那些传言,不过是我为他们打的掩护罢了,今日同样如此,我们进将军府,实际是我阿姐想与谢钧哥哥见面。”
韩烬不再介意她那声‘哥哥’,当下只严正开口:“你若敢欺瞒……”
“不敢不敢,都快痛死了。”
宁芙瞥眸看了他唇上一眼,忙讪讪垂目,赶紧将自己敞开的衣襟系好,想这个法子去堵他的嘴,她只当自己方才是坏了脑子。
又见他默了半响忽的发笑,宁芙更气不过地伸手打在他肩上,知晓他肩头伤口已愈,于是这会儿也不再注意力道,只把小拳头握得很紧,每一下发力都打到指骨震震。
他却不怎么在意地牵住她的手,声音终于不再冷厉,却也算不上太轻柔。
“怎么不把这话早点儿说明白,我方才是气极才……”
叹了口气,他目光睨到她胸口位置,宁芙警惕察觉,想起他扇打自己时的羞窘,只当他现在是良心发现,要为自己方才的兽行道歉。
她扬起下巴,想着他若道歉诚挚,自己大方些也无妨,便慷慨宽宏,饶了他这僭越的重罪。
可结果,他压身过来,附耳问她的第一句却是,“方才那样,殿下可感觉舒服吗?”
闻他邀功一般的语气,宁芙震惊抬眼,只当他是记忆错乱了。
“你,你说什么……你刚刚分明是过分地打了我,就是用你这只右手打的,你是要赖帐不成吗?”
他面不改色,左右逡巡,而后轻松一哂,“打别处是打,打这……是在疼你。”
居然真的有人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宁芙不可置信地咬唇,实在委屈得要命。
“你不只打了!”还咬很久。
他抬手往她脸颊上轻轻掐了下,“嗯,我是不只疼你一次。”
“……”
不想再跟这坏蛋讲话!
……
五日后,皇室车队正式北上懋场。
太子宁桀与谢钧将军带队,其后跟着四阵收兵,再之后,御辇奢华,是帝后所乘坐的车舆。
只见黑楠木的车身四面镶金嵌宝,汹汹踏蹄的汗血宝马正仰首扬姿,精神满满,再之后,便是伴君而来的四位妃嫔娘娘的车舆,车身稍小些,但也尽被锦绸所裹饰。
宁芙、宁蕖还有几位皇子,这些小辈便按嫡庶之别,依次跟在后。
原本这种骑马弄箭的场合,多是皇子来得多些,随行名额有限,而公主的参与性小,自然总被排在名单之外。
可宁芙却不必理会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她最受宠,又喜欢热闹,自是想来便来,父皇也会无条件允她。
而且,这么好的出宫放开视野的机会,还有谢钧哥哥同行带队,宁芙自然要好事做到底,帮谢钧哥哥与阿姐创造出宫外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便亲自去求了父皇,说自己要寻个人在身边作伴儿,如何也要大姐姐去陪。
这不,事就成了。
谢钧哥哥知晓此事办得这么顺利,激动到差点儿话都说不利索,对着她就是一顿发自肺腑的感谢。
她欣欣然接受,也觉得开心。
只是……
宁芙没有想到,小一辈的姑娘家除了她与大姐姐,蓉郡主居然也来了,听说还是皇祖母亲自去了崇政殿,念叨蓉郡主闷在慈宁宫,整日郁郁寡欢,不如一同出去散散心。
父皇孝顺,自然允下,还特意告知她与阿姐,蓉郡主身世可怜,要她们多熟络关系。
思及此,宁芙便不忍头痛。
相同的话,母后先前也交代过不止一遍,说勤王府满门忠烈,勤王与世子又为国壮烈牺牲,他们秦王府只留在世的可怜孤女,势必要被皇家仔细照看好,这些,宁芙自当理解,也缅怀勇将。
可蓉郡主性格孤僻,尤其对自己……宁芙抿抿唇,不知自己是否多想,总觉蓉郡主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喜与排斥,她更不知是何时将人得罪了去。
正苦恼着该怎么完成父皇交代下来的任务,车舆一侧忽的震动两下,就像是小石子敲击的动静,宁芙思绪一敛,赶紧不动声色地看一旁陪侍的冬梅,见冬梅正歪头酣睡正香,于是宁芙松了口气,这才敢悄悄伸手,将帏帘打开。
未见有人,她又往外探了下头,依旧没见什么踪迹。
刚要将帏帘放下,忽的见一消瘦又有力的手臂朝自己伸来,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嘴巴便被堵上一颗青果。
“唔……”
惊诧间,就见一身着盔铠的甲士从后显出身来,宁芙定了定眸,才认出眼前那目视前方,仿若一切无事发生的兵卫竟是阿烬?
他不是应该行在最后吗?宁芙不解,拿下了嘴里的果子。
“尝一口,甜的。”他姿态不变,伪装得并不像在与她说话,之后又补了句,“洗过了。”
她哪有心思吃,“你怎么会在这啊,快回去,不然若被发现,定少不了挨上一顿罚。”
巡行的各个侍卫各司其职,在数量密度上,主要布在最前与最后,以保证能及时发觉奇袭危险,至于中间的位段,则稍稍松懈些,平均间隔两辆马车设立一卫,又分在左和在右,便足矣。
而宁芙分明记得,她上车时,侯立在旁的,还是一身形偏胖的二等侍卫,怎么才行了两个时辰,便换成了他。
“果子甜吗?”
他还跟自己聊!
宁芙可没心思食果,闻言赶紧回了下头,待确认冬梅没醒,又探头谨慎地往前后环视,于是终于发觉,当下车舆两侧竟一个侍卫也无。
她困疑浓浓,声音却还是不自觉放得很低,“这究竟怎么回事啊?他们人呢?”
“果子吃多了。”他淡淡。
“什么?”宁芙握紧手中的青果,没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他解释:“这是蛇纡果,少食解渴,多吃却极易引得……腹泻。”
宁芙拧了拧眉,责道:“内务局的人怎么办事的?竟给侍卫们分发这么危险的果子,若是耽误了正事可如何是好。”
“不是他们。”
韩烬一人做事一人当,原本也没想隐瞒,“上次队伍原地休整时,我眼尖发现离驻地不远处,长着棵蛇纡果树,所以就勤快摘了不少,之后遇到公主车舆侧的这些碍眼兵卫们,便大方慷慨地全部分了下去,这会儿,差不多都往林子里钻呢。”
怪不得周围一个管顾他的人都没有,原来是都悄悄匿去一旁的深林里去方便。
宁芙叹了口气,微微无奈,“你要做什么呀?这么害人。”
“能做什么?”他把话反问过来。
宁芙脸一讪,只觉得他实在狡猾,“我哪里知道。”
韩烬长腿迈着,继续跟着队伍前行,身姿端正,行止上更是丝毫无异,任谁远远看着,都不会对他生疑。
没一会儿,他又开了口,“难道我不是公主的侍卫?我守在这儿就不行?”
宁芙耐心地与他讲明道理,声音温软好听,“具体的位列,都是二哥与谢钧哥哥顾量多方后,提前安排好的,若人人都想寻方便地换来换去,整个队伍不就都乱了套了。”
韩烬冷哼了口气,口吻倒是理直气壮,“芙儿给旁人殷勤地做月娘,热心肠地只想成全他们,怎么那谢将军就不能来方便方便我们?”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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