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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照不宣,一径回屋去告假。遭了通奚落,又被强迫出卖朋友,必须当众交出对方女友姓名才肯放人……周旋了有快一小时才得以脱身。
不多时,又一台跑车开出陈宅。
子夜开定位,试着填写地址,问他,“走福田口岸去你家?”谭天明狡兔三窟,最常回的地址是在福田。
谭天明道,“走罗湖口岸。”
跑车一路北上,谭天明播放老歌,子夜只顾打盹,满以为现下也如往年一样,要去他罗湖家中看剧玩xbox新游戏贺岁。岂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载到了陈纵家楼下。
陈纵低估了粉圈的力量。那天直播结束,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的微博就被冲了。
无能狂怒的粉丝将那条港市plog评论刷到近二十万条,转发大半被没收的程度。评论陈纵一条也没删。有些话脏得微博都觉得不堪入目,替她悉数吞掉。
“陈纵删评。”网友被激起斗志,更见兴奋。
还有人私信慰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微博带货?”
“卖三无冲牙器,速冻咖啡液,还是漱口水?”
陈纵不当心看见,随即如她所愿,在留言板的广告邀约里接了个计生用品广告,当即挂在主页上。
隔天计生用品pr兴奋不已地通知她,“一夜卖出去两千件。你真是带货的神。”
陈纵都震惊了。她从未想过愤怒还能激起购买欲,“我怒买一打润滑液看看实力”,看来普天下的欲望果真是相通的,古人诚不我欺。
她还在这边试图堪破天地人伦的真谛,那头被殃及的池鱼却绷不住了。
钟颖半夜气到从床上惊醒,打电话过来训斥陈纵,“你把评论区关了!”
陈纵道,“我不。你自己发通告表示已跟我绝交。”
钟颖气到说不出一句好话,干脆挂断电话,发朋友圈宣布拉黑陈纵三天。
黑红不仅能变现,还能让她在吵架时莫名占理。
谭天明发来消息的这天,适逢编辑组开会。陈纵和黄主编已经在视频会议里吵了一轮了,一见大势不妙,老板就会讲,“老黄,陈纵这几天心情不好,你让让陈纵。”
老黄便能立刻偃旗息鼓。
可惜同情是一回事,权利的让渡是另一回事。
老板夸奖了陈纵,说她,“思想很华丽,”从三份剧本中一眼脱颖而出,一眼惊艳。
陈纵冷静地等候那句转折,“但是”。
老板道,“黄主编从业多年,了解国内行情,在这方面有丰富经验……陈纵你看看,她的意见,是否也可以参考一下?”
陈纵没搭腔。
老板自然也看出来她情绪欠佳,打圆场,“这两天被网络暴力,心情不太好吧?好好休息,月底额外发你一笔冬季饮料补贴,再放你三天假……老黄不许眼红。”
陈纵查看手机转移注意,忽然发现一条谭天明的消息:“我们在你楼下。”
视频会议结束,老板单独打来微信视频。
她想也没想,将公寓门六位密码发给谭天明。
老板在视频里和陈纵解释,“我是真的欣赏你。孟导是我极好的朋友,她推荐的人我当然信得过。而且你有才华,有想法,有能力。我说你惊艳,是真心话。你的书其实我很早之前也有看过,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就同孟导讲,‘我永远是你的书粉’。”
陈纵缓了好久,才不至于使自己产生哭腔。她问老板,“可是您很早也讲过,您是我们手头这本书十几年的书粉。您是懂书的人,它好在哪儿,您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老板默了很久,才讲,“昨天聚餐,老黄也在。敬我几次酒,喝得有点高,拉着我的手哭了好久。说从业这么些年,第一次在一个组里一点面子也没有。”
陈纵听到后半截,忽然轻松很多,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何况你要接受,几个编剧写同一个本子,本来就是一加一小于一的事,必得妥协掉几个,成全一个。那些景你要留,也可以去同老黄据理力争。但我的想法是,没必要费这个功夫……等开拍,有跟组编剧,还有抢高光的演员自带编剧,到时候还不是要改,我们其实说了不算,没必要……”
谭天明与子夜打开门锁,进到陈纵黑洞洞的家中,率先收听了一段谆谆教诲。
侧耳一听,却良久没听见任何动静。
微信那头的女人等阵又讲,“陈纵,你好好想一想吧。”
陈纵这才讲,“我会的。”
挂断忙音嘟嘟响起。谭天明想,她总算该出来待客了。两人局促不安地立在门口等,等半天也没等来动静。
谭天明犹豫间,一旁子夜动了。
他靠近卧房,自然而然倚在门口看了一阵。尔后,自然而然走了进去。
谭天明都惊呆了。他从不知道子夜拥有这种技能,能在他都嫌局促的女孩子闺房如此自如地行走。
卧室很小,东西堆得又多,更显拥挤逼仄,像都市里摆满小食摊的地下铁。
满地凌乱狼藉,只有床干净整洁,还带着柔顺剂的味道。上头摆着只洗得旧旧的达菲,枕头,被单,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实在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
书桌和沙发椅在满是杂物的世界俨然一艘救生艇。陈纵屈膝蜷缩上头,整个人都显得小小的。
今日她不施粉黛,脸很素。挂着巨大的黑框眼睛,侧脸上缀着两粒泛红痘痘,给她平添了份实感。荧屏上她妆很锐,让五官变得锋利,变得不好惹。
原来妆容也是她的社交面具,她应敌的武器。
子夜叫了声,“陈纵。”
她抱膝呆看电脑,“嗯”地应了一声。
“起来动一动,”子夜讲,“切忌久坐不动。”原来是医嘱。
陈纵闻声,回过头,仰起脸,脸上是两道泪痕,直流进毛衣领口。
子夜心中震动。缓了缓,才温声讲,“这世上买椟还珠,明珠蒙尘的事多得是。有时候你要接受这世界本就是这么糟糕。”
陈纵还没来及呛一句“我偏不”,整个人忽然一轻,被身后人轻而易举从她原本深陷的椅子里打捞了出来,搁到一旁床脚。
陈纵12
陈纵一落地,立刻赤脚踩到地上,视线追随子夜,好像想看清他在这间屋子里是不是真实存在。
子夜也坦诚地回望过去,眼底写尽理所当然。
她每一次检视都有不同含义。这一次又是什么?
陈纵仍还有些讶异,兼一点委屈,“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话一出口,泪水又簌簌落下,立刻拿袖口抹脸。子夜低头寻了寻,递一包面巾纸给她。陈纵擦掉眼泪,莫名又破涕为笑。
女孩子都这样情绪高低起伏,变幻莫测吗?
子夜脱口一句金城方言,“又哭又笑。”
陈纵没料到他会讲这个来逗自己开心,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他早忘了呢。
子夜刚到她家时,起初不爱讲话,陈纵还以为他是哑巴。每天晚餐过后,他就端坐在那里认真听电视。渐渐开口,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仍还记得他母亲脸上震愕的表情。所以其实自小到大,陈纵几乎不曾听见他讲广东话,一度还以为港市方言就是普通话。而电视不教金城方言,但陈纵会教,第一句教会他的,就是土到不能再土的一句,“又哭又笑,黄狗濑尿。”金城方言本就以搞笑著称,子夜来讲不知为何比别人更为好笑。逢年过节,常常被陈纵拿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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