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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侯爷那里来?”说话间,两人一起进了屋。
身后的金串儿银串儿跟进来,利落地奉上楚含岫喜欢喝的茶,和喜欢吃的糕点。
楚含岫跟侯夫人坐在一块儿,望着侯夫人道:“不是,我先去了我师父那里。”
“夫人,今日我来,是想跟您说件事。”
侯夫人回望着他。
楚含岫道:“自我来京都,已六月有余,我打算带着阿爹还有弟弟他们,去忻州那边住下,想着年前跟您和侯爷,还有阿泽静哥儿他们说说。”
他这些话一出口,整个颂和苑主屋里的人全都愣住。
他竟然要离开京都,去忻州那么远的地方?
楚含岫来京都好几个月了,又经常出入侯府,侯夫人金串儿银串儿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几乎已经忘记他非京都人士。
而且他们多多少少从楚含岫嘴里知道沈阿爹等人的现状,都跟楚成业和离了,无论从哪儿看,在京都定居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现在楚含岫说,他要去忻州。
侯夫人的神色有惊诧,有不舍,有难受,“怎么……有这个决定?”
楚含岫把刚跟邢大夫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侯夫人立即接着他的话道:“含岫,这有什么难的,凭着你和侯府的亲厚关系,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我和老侯爷还有侯爷,准叫他们把所有心思都歇了。”
侯夫人这话说得一点折扣都不打,再如何,老侯爷也是侯爷之尊,侯夫人安国公府出身,更别说赫连曜的腿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等他彻底恢复,那个威名赫赫的武安侯便回来了,谁敢掠其锋芒。
那时候,但凡放出一点他跟侯府有关系的风声,没人会那么没眼色地找他麻烦。
如果楚含岫去忻州的决定没那么坚决,一定会被侯夫人说的话打动。
但是,他摇了摇头。
屋里这会儿只有他说话的声音,跟以往一样不疾不徐,带着点轻松写意的味儿,内容却让侯夫人的面色变了好几次。
当他话音落下之后,侯夫人已经憋不住情绪,拉住他的手:“这忻州……你们是非去不可了?”
楚含岫心里也难受,嗓子眼儿有点儿堵。
除开阿爹弟弟他们,对他最好,最贴心的,莫过于侯夫人。
赫连泽赫连静他们是朋友,跟他走得近,平时也打打闹闹的,侯夫人给他的,是长辈的关怀和爱护。
若是可以,他很想带着侯夫人赫连泽他们一起去忻州。
但楚含岫知道,那太不现实了。
靖国侯府家大业大,他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动这么一个世家大族跟他一起搬去忻州?
按照老侯爷赫连曜的脾性,就算他冒着被当成精怪的风险说出上辈子的事儿,他们也不会选择退去忻州,而是留守京都。
他们跟楚含岫这个穿越而来,又久居后院的外来客不一样,他们受到的熏陶,学习到的东西,都让他们会为了大越抛弃很多东西。
这是楚含岫做不到的。
重活一次,来到京都为赫连曜治疗,是楚含岫能想到的自己能做的最大的事儿。
那么多势力打生打死,他那点异能,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稍不留神就成了战火里的灰烬。
在乱世里带着家人自保,是他最想做到,也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侯夫人深邃,而又不舍的目光下,楚含岫点头:“是。”
他望着侯夫人,道:“夫人,此去忻州,咱们再见或许要好几年后了,雁荡山的那处温泉庄子,还有城里的金缕楼,我就物归原主了。”
侯夫人的眼眶彻底红了,眼眸湿润,“你个……你个……”
“你个小哥儿,平时见着你我跟吃了糖一样,今天你却是来剜我的心的!”
语气像是生气,握着楚含岫的手却越来越紧,楚含岫张嘴要说话,她抢先道,“你可劲儿埋汰我吧,送出去的东西还拿回来,我堂堂靖国侯夫人成什么了?”
“你在不在京都,它们都是你的,难道你还打算一辈子都不回京都来瞧瞧了?!”
“可是……”楚含岫是真没想再拿着温泉庄子和金缕楼的地契和房契,现在距离乱世还有一年多,两处地方能产出的银子也不少,他人都要去忻州定居了,再捏着不像那么回事。
“这事儿要是再提,你就是不认和我这些日子的情谊。”
眼看着侯夫人放狠话,楚含岫终于知道,这温泉庄子和金缕楼,自己怎么都要收下了。
他连忙点头,把自己刚才的话收回去。
至此,楚含岫去忻州这事儿在侯夫人这里彻底过了明路,侯夫人难受又担忧地问他的打算,计划,拉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
而另一边,匆匆忙忙赶出府,到了大门处甚至不再乘轿,直接上马向着皇宫大门疾驰的老侯爷赫连昱很快进了宫。
庄严肃穆的宫道上,有几个跟他一样着急忙慌赶来的大臣,几人因为是文臣,脸色都因为赶路涨红,眼睛里的神情却是又慌又乱。
当他们走进议事的殿宇的时候,在屋里踱步的大越皇帝,今年已经四十九岁的周行一下子走到他们面前:“诸位爱卿,可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了!”
“齐国狼子野心,竟然想出火攻一计破了永州,现在他们倚靠永州,接连对徐州潞州用兵,徐州潞州这会儿怕是也……凶多吉少!”
大越十三州,永州霁州互为犄角,乃是大越的门户。
从永州过来,依次是徐州,潞州,忻州,而霁州那边,则是青州,并州。
一旦徐州潞州失守,就意味着齐国在大越北边打通了一条道,可以顺畅无比地在这条道上奔驰,弄不好过些日子就能直抵京都,兵临城下,周行怎么能不急!
这个时候,能被召来的都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臣,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大臣们脸色都不好看,一个胡子打理得分外整齐的老者道:“那鲁正是武安侯一手提拔上去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他武安侯能够置身事外?”
“按大越军律,应该即刻把鲁正这个失职的主将押回京都,满门抄斩方可谢罪!”
掌管三千禁军,才被召来的老侯爷望着这时候都不忘给自己儿子上眼药,惦记着清算鲁正的几个朝廷大臣,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有无限怒火。
他砰地一下锤在旁边的桌案上:“敌军破了永州,眼看着就要兵临城下,马大人,秦大人,你们二位不为皇上献策,反倒着眼于这些无法改变的事上,是想做亡国奴,阶下囚吗!”
他是个武人,声音洪亮,一声暴喝几乎把殿宇顶上的瓦片也掀起来,也让那两个把矛头对准鲁正,并且想牵扯到赫连曜身上的大臣哑了一下。
兵部尚书徐达,以及另外三四个走进来的大臣脚步一顿,走了进来,先给周行行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周行面色凝重,带着慌张,已经没有精力应付他们,转身坐到龙椅上望着当今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他对赫连昱道:“靖国侯,鲁正丢失永州,罪不可赦,诛九族也不为过,马爱卿秦爱卿说得也不为过。”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商量如何解京都之困!”
战报从永州传来,再快也过了几日,而这几日齐国的兵马动向如何,远在京都的他们完全不知。
周行实在……怕,怕齐国挥师南下,直入京都。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周行后背就发亮,连屁股下稳坐了几十年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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