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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冰雨似哭似笑,脸上却一滴泪也流不下来,「我在你心里就这麽廉价吗?」
夏日雪扶着她肩膀,像个真正的好妈妈般推心置腹,「怎麽会廉价?nv孩子看事情要有远见,嫁得好b什麽都重要。我问过你爸爸你一个月的月薪,那点钱可以g麽呢?嫁给柯慕谦不只可以解我老公的燃眉之急,你自己的未来也可以一帆风顺啊。」
言下之意,这笔交易值钱得很,哪怕天秤另一端放的是她的整个人生,在她亲生母亲眼前都不值一提。
孟冰雨恍惚地後退,拂开夏日雪的手。
她好不甘心,辛辛苦苦重新建立了十几年的自己,只要母亲一个眼神、一次背叛,就再次分崩离析、崩溃四散。
痛意涛涛汹涌,她转身前,又听到夏日雪稍微软化的语气,在身後殷殷恳求,「你真的不帮妈妈吗?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我当初也是因为你没写功课或不乖才会打你,我对你严格也是因为我ai你啊!」
孟冰雨加快脚步不愿再多听一秒,走下餐厅的阶梯时摔了一跤,不顾脚踝钻心的痛楚,她面无表情地撑着扶手爬起,跌跌撞撞回到家。
0索钥匙时,她同时0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柯慕谦的名字与社群帐号id。
孟冰雨把纸条直接丢进垃圾桶。她筋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心底最脆弱的角落似被野兽利爪狠狠挠过,心脏肺腑都疼得ch0u搐成一团,宛如小时候被打的痛楚。
妈妈打她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最多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理由,才不是她口中说的是为因为没写功课或表现不乖。
小时候的孟冰雨如履薄冰,每天都在担心前一秒还和蔼可亲的妈妈突然变脸,所以她学会了小心翼翼看脸se,学会不把需求说出,而是自己默默隐忍。
然而夏日雪现在居然有脸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骨缝里寒意漫漫,冻得孟冰雨几乎无法动弹。她满心期待的重逢不过是另一场算计,亲生妈妈也不过如此!
她还是不值得人ai,才会在这二十年来里如此孤独,重要的人在身边来来去去,无人能够真正逗留。
她整天都没有回姜炎溪讯息,无视他询问和妈妈会面是否平安的话,任由自己沉浸在深深的失望中。
姜炎溪一连传了几则都没有收到回音,最後打出一句,「你没事的话,让我知道一下。」
孟冰雨有gu冲动想要打给姜炎溪,但理智及时制止了她。
打了她又能说什麽?让已经足够疲惫的他听自己抱怨吗?
她把手机反扣下去,把头埋进双膝间。她宁可姜炎溪没有那些不曾宣之於口的温柔,好降低一点自己忽视他时的罪恶感。
连这样的想法,都自私至极。
一连几天她都无视夏日雪连串的讯息,也没有回覆姜炎溪。
茉莉的生日转瞬即到,可孟冰雨忽然没有了上传素描图的勇气。她看着花好几天心血铸成的图画,顿时觉得难看至极,根本不配给茉莉庆生。
正想r0u成一团丢了,却又想到陪她一点一点修改到现在的姜炎溪。他b她还重视自己的作品,如果就这麽丢了,姜炎溪问起时她要怎麽回答呢?
告诉他自己就是个胆小鬼,过了这麽多年仍然没有长进吗?
孟冰雨盯着画作许久,仍是没狠下心丢掉,只是将它收进柜子深处,默默在心里给茉莉唱完一首生日快乐歌。然後她打开电脑,用最後一丝力气发了个公告,让月近的观众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暂时要停更一阵子的消息。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书桌的灯依然倔强发着光,她蜷缩在角落,把各种破碎的记忆一遍遍回想反刍,也没有理睬姜炎溪的来电。
明知不该拿来相b,但如今看到夏日雪的丑态,让她想到世间所有情感的终点,是不是大多都只能走向分崩离析?她双亲的婚姻、她和夏日雪的母nv之情,还有从前和姜炎溪一点一点走向陌生的过程。
从原本天天聊天、每周一起做画的亲密,到考上不同学校,靠着通勤时间艰难维持情谊的时刻,再到最後分道扬镳的决然。分离那一瞬间,所有昔日的甜都会转成最涩的苦。
国中时,她以为姜炎溪是广袤无边的天空,而她是里头唯一展翅的飞鸟。然而高中时,孙霏霏的出现就彻底让她知道,即使姜炎溪是天空,她也只是众多鸟兽里最渺小不起眼的存在。
如今姜炎溪远在韩国,大明星和普通上班族中间隔了重重岁月与现实,他有十万个她之外的可能。
她不敢再依赖他,如果总有一天他会远远离开到她无法触及的世界,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开启任何可能。
她经不起再一次失意,不要有任何期待,就不会再有失望。
姜炎溪望着车窗外快速後退的风景,车内太暗,街上的都市光影流动在俊丽的五官上,像戴了一张斑驳的面具。
茉莉的生日已经过去,孟冰雨没有在社群软t上上传那幅画,也依然没回覆他的讯息。往日只要她下班後有空,哪怕可能已是半夜,她都一定会至少回覆一两句话。
虽然孟冰雨不肯说原因,但他隐隐可以猜到八成和这一次与夏日雪的会面有关系。
「炎,等等去录音室一趟,上次的广告曲有个片段需要重新录制。」队长低声和经纪人核对完行程,回身对他说。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姜炎溪抬眼,语气是累到极致的冰冷无波,「一定要今晚吗?我很累了。」
车内气氛一时凝滞,队长缓声道:「炎,你最近状态很不稳,发生什麽事了?」
队长温和的眼眸如此真挚,姜炎溪深深x1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烦躁,「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和哥发脾气。」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这阵子已经好几次了。要不要和我说说看,是什麽让你觉得烦?」
姜炎溪关掉手机萤幕,整张脸完全沉进黑暗里,「……我有点快要忘记了。」
「忘记什麽?」
「初衷。」姜炎溪把脸埋进掌中,连带声音也变得含糊,「我们即使这麽累也想要站在舞台上的初衷。偶像是造梦的职业,如果连我们都忘记梦想的初衷,是不是很可笑?」
队长犹疑着向他伸手,却只抚0到姜炎溪为了呈现最佳t态拚命减肥後,格外突出分明的脊骨。
「节食、过劳都是日常,每次漂发都痛得要si,练舞又练出一堆伤,如果每个偶像都需要走过这一趟,到底值不值得?」
队长轻轻拍抚着他,「只要可以让粉丝幸福,就值得了呀。」
「可是粉丝也不会一直在那里。」姜炎溪淡淡一笑。
他转头望向窗外一幅巨大的广告看板,奇蹟成员的脸庞在上头耀眼生辉,然而又有谁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待在那个位置呢?说不定下次厂商就转而找更年轻活力的男团了。
「我每天都会梦见有粉丝离开。最难过的是,如果粉丝真的不喜欢我们了,可以脱粉、可以再也不去看我们的讯息。我们却依然会一直在大家看得到的地方,永远不会知道粉丝再也不来的原因,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偶像是因为粉丝的存在而存在,偶像光芒看似很盛,但实际上握有选择权的是粉丝才对。
他们可以单方面地决定追随,也可以单方面地强制结束,就像孟冰雨对他,说不联络就不联络,他只能被迫接受。
即使断了联系,她还是可以从各种媒t上得知姜炎溪的动态,姜炎溪却永远无法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因为什麽原因而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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