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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越刮越来气,恨不得趁季岸睡着把他头发都给剃了泄愤。
从上飞机到现在,也就三十多个小时,沈忱已经扔了两件衣服三条裤子。除了他身上穿着的这套,他的行李箱就剩一件外套。等明天忙完,要去找个店买几套衣服。他这么想着,收起剃须刀,转头走到季岸面前,态度非常恶劣但占理地一脚踢在沙发腿上:“起来!”
季岸皱起眉头,眼皮先开条缝:“你太快了……”
“去不去见负责人了?不洗澡了?”
“洗……”男人话说得很含糊,“我再睡会儿。”
季岸这副样子,他还从没见过——睡神虽然很嗜睡,但和普通的嗜睡有些区别;季岸可以在十秒内睡着,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甚至不分姿势……但也能总能在规定的时间醒来。季岸说的“睡五分钟”,那就真的只是睡五分钟。
沈忱怀疑过这人是不是海豚变的,每次只睡半边脑子。
“再睡一会儿是多久?”大约是因为这样的季岸太罕见,沈忱的气忽然间就消了,语气都放缓了不少,“已经快八点了。”
男人不清醒时说话声沙哑得厉害:“……什么,就睡一会儿。”
“我问你一会儿是多久啊。”
“……”
“季岸?”
“……八分钟。”
——居然不是整数!!
沈忱想了想,突然开窍:“……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在因为被打扰睡眠而不悦。他再度睁开眼,仰视着站在他面前的沈忱,略略干燥的两片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沈忱不明所以。
一个满眼疑惑,一个睡眼朦胧,他们莫名其妙地又对视上了。
三秒过去了,五秒过去了,八秒过去了。沈忱忽地仿佛回到了那天的ktv,回到了季岸吐在他身上之前的那漫长的几秒。当时的感受也再度浮现,对方漆黑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他隐约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富有节奏地在计时。
男人突然张开嘴:“我……”
沈忱倏地捂住他的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全自动触发性防卫。
“不准吐!”沈忱厉声道,“我跟你讲,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吐我身上我就砍死你,我认真的!”
季岸说不出话,他的嘴被捂得很严实:“……”
“要吐去厕所吐!”
男人眨了眨眼,缓缓抬起手,没什么力气地捉住他的手腕,慢慢地拖下去:“……感觉……”
沈忱:“?”
“没什么……”季岸含糊地说完这句后,沉沉吐息,终于站起身,“我去洗澡。”
“……说话说一半是吧?”
“……感觉那什么……我忘了。”
季岸拖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从他身边经过。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过去,就看着男人从行李箱里拿出衣服。
然后打开了房间大门。
沈忱:“那他妈是出去!你要出去吗!”
“……”季岸都握住门把手了,闻言又松开,站在门口呆住。
沈忱:“右转!”
男人依言右转。
沈忱:“走五步!”
在他的“亲切”指导下,季岸成功走进了浴室。
果然是喝醉了吧?沈忱想。
厕所奇遇
人喝醉之后的反应有很多种,不过大多数都是将“内心的猛兽”放出来的状态,比如沉默的人喝多了就会话痨,斯温的人喝多了变成败类……沈忱没见过季岸喝醉——毕竟他们相处的时候,还是不能喝酒的年纪——不过让他去猜的话,他会觉得季岸是喝多了就发疯的人种。
然而,猜不对季岸任何事就是沈忱的常态,季岸喝多了不仅不发疯,还变得很沉默。
男人温吞地洗完澡出来,安静地穿上衣服。然后他就站在他的行李箱边,木头人似的看着正躺在沙发上抽烟的沈忱。
沈忱立马坐起来:“不吹头发吗?”
足足过了三秒,季岸才有反应。他转头又走回浴室里,很快吹风机的噪声便传出来。
等吹风声停下,男人再度走出来,像智障一样看向沈忱。
沈忱叹了口气。
——如果季岸是发疯那一类,那他现在肯定在乐呵乐呵地开始拍视频,记录对方的黑历史。可季岸只是像网络有延迟似的,不但没有拍的价值,还需要人指挥。
指挥,也是懒狗沈忱最讨厌的事。
“换鞋,”他烦闷地挠了挠头发,“出门。”
又是三秒后,季岸说:“到时间了吗?”
“哈……?”
“……”
“什么?”沈忱拧巴着眉头,将烟熄灭,“什么意思?”
“…………”
男人垂着眼,站姿像上课玩手机被当场逮捕后罚站教师办公室的高中生,神态像有满怀的心酸事不知该不该说的怨妇。
沈忱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对方的意图:“……怎么了?不走吗?”
再过三秒,季岸抬起头:“今晚要去见负责人。”
沈忱:“是啊!”
季岸:“要出门了。”
沈忱:“……对啊?!”
季岸:“你不要磨蹭了。”
沈忱:“???”
他气得呼吸都加速了,抿了抿嘴唇就想和季岸掰扯清楚到底是谁在磨磨蹭蹭;可男人说完,转身坐在床脚开始换鞋,延迟又在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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