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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火,我打火机坏了。”
“坏了就算了,”季岸说着,也干脆把打火机收了,“也没什么好点的,我看得见。”
“我看不见啊!!”沈忱说,“我一丁点儿都看不见!”
他话音刚落,手突然被男人抓住了。
男人的手心干燥,但很热,把他的手掌完全握住。
沈忱:“……你干嘛?”
“看不见就抓着我,”季岸态度冷淡,丝毫不觉得他们俩个大男人手牵手是什么怪事,也完全不觉得尴尬,“我看得见。”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抓着我的手,有点怪……”
“嗯,”男人就像在讨论明早吃什么似的,随意又笃定,“应该是你抓我,你看不见,你有求于我,你应该主动点。”
沈忱喃喃地说了声“好像男同啊”;季岸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感兴趣,并不应声。
他们就这么走了很长一段,从坑坑洼洼的平地,走到了有些高低起伏的小山包。沈忱什么也看不见,索性把决定前进路线的重要任务完全交给季岸,全凭着男人的引领前行。在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包上再走了好一阵后,路开始一直向上,他们大约是在爬山——起先他们滚下来那么长的坡,现在要回到马路上,肯定要爬山。
“……感觉已经受了一个月的苦了。”沈忱说。
“实际上这是我们抵达纳内克的第三个晚上。”季岸回答。
“度日如年的意思我终于理解了……妈的,想回家。”
“现在能不能回到民宿还是问题。”
“我知道啊……”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像是在斗嘴,又像是在闲聊。
忽地,在期间中场休息似的沉默里,沈忱隐隐约约听见诡异的响动。他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季岸的手,小声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音?”
“什么怪声音?”
沈忱屏息再听了几秒,声音有些颤抖道:“好、好像是,哭声……”
犯罪现场
他说完,两个人都闭上嘴,屏息凝神听山野里的动静。
夜风一阵一阵的,吹得树叶沙沙响不说,偶尔还吹出几声幽幽的鬼叫,给这无人的荒野添上些毛骨悚然。
片刻后男人道:“是风声吧?”
男人话音未落,一声非常明显的尖叫远远传来。
沈忱吓得抖了抖,捏季岸的手捏得更紧:“你听到了吧?你也听到了吧?不是风声,根本不是风声……”“嗯,”季岸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能隐约看见层层叠叠的树木,“像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沈忱压着嗓子道,“女鬼!”
季岸:“你是认真的吗?”
沈忱:“哈?”
季岸:“你是认真觉得世上有鬼吗?”
沈忱:“……”
这话倒是把沈忱问住了。他理性上当然知道世上不可能有鬼,那都是封建迷信;但感性上,他觉得有。而沈忱一向是个感性做主、理性摆烂的人。
他没接着说什么,季岸也没说话,隐约的哭声伴随着时不时的尖叫声再次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一旦意识到这附近可能真有女人(鬼)在哭,那声音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男人突然道:“过去看看?”
“看什么啊,看女鬼吗?!”沈忱改成双手并用,拖住男人的手,“快走吧大哥……”
“不,”季岸说,“我想过去看看。”
“…………”
“或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再回来找你。”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接下来,沈忱至少要待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荒山里,等季岸回来为止。再翻译翻译的话,那也就是:要么,一起去看谁在鬼哭;要么一个人待着。
沈忱几乎要哭出来:“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了?”男人理论道,“我想去看看,所以你愿意去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你不愿意去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等我,选择权不是在你吗?”
“你这是让我选吗,你那里让我选了……”
声源处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只不过声音在这山里听着很模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沈忱拖着季岸的手就再没松开过,他整个胸口都粘人对方那条手臂上,恨不得能化身成挂件,直接挂在季岸身上:“真要去看吗?你不怕吗?一点都不怕?你没有心吗?你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让你觉得恐惧的事吗?你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吗?你人生中有过哪怕一秒钟跟别人换位思考吗?你在乎过别人吗?你……”
他像念经的和尚,在季岸耳边低声念叨着。
男人一句都不回,压根没有在听。
“季岸——我真的不想去——别去看了吧——”意识到自己的灵魂拷问对男人根本没有用,沈忱开始耍赖。他拖着对方的手臂,像在玩具店里死活不肯走只为了塑料小人的小屁孩,腿已经完全不抬,试图用自身的体重阻止对方的脚步,“别看了嘛——”
季岸深深吸气,再深深呼气,终于停下脚:“那你在这儿等我。”
“你为什么非要看啊?”
“好奇。”季岸说,“你不好奇吗?”
沈忱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男人对他的拒绝毫不在意,步子重新迈开:“我好奇。”
“季——岸——……”“嘘!”男人突然回身,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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