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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喊一声他的名字。
他甚至不敢问,为什么没那么喜欢?你对我那么好都是假的吗?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以后不要抽烟了。”姜阈望着痛彻心扉、几乎发不出声音的梁东言,建议道:“嗓子是要唱歌的。”
梁东言眼睛通红,用力地注视着姜阈,声线颤抖,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只是无辜地喊了一声“姜阈”。
“不早了。”姜阈叹了口气:“回去休息吧。”
梁东言抬了抬手,他想碰一下姜阈的肩膀、或者他的手。
可抬到半空却虚虚落下,无力又绝望。
“你等等我。”梁东言几乎在用气音、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
姜阈不解地蹙眉,梁东言抬手将眼泪擦干,眼底专注、满是央求:“等我十分钟,行吗?”
几秒后,姜阈不明所以地、缓缓点了点头。
梁东言得到回应后便转身朝南楼跑去,深夜的街道上,男孩跑动的身影挺拔却孤单。
在梁东言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姜阈重重低下了头,一声用力的抽气声响起,姜阈单薄的身形不停颤抖着。
他的嗓子里发出细小而绵长的呜咽声,像是死死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那呜咽里却透着猛烈而绝望的愤意和悲鸣。
但他无法克制,在眼泪即将落下眼眶时,姜阈猛地蹲下来,捡起两片落叶,用力地、狠狠塞进嘴里!
两片叶子几乎将口腔。塞,满,腥涩和湿咸飞快从舌尖蔓延开,味道难以言喻,汹涌地对抗着着失控的情绪。
姜阈吃劲地嚼了两下,落叶粗粝的边缘几乎要将口腔刮出血痕,等心中麻木的痛觉被覆盖,姜阈才将那两片叶子吐出来。
苦涩遍布全身,但眼泪收了回去,姜阈麻木地站着,怔怔盯着被自己嚼碎的落叶,抬手,又捡起一片树叶,将它们盖上。
梁东言在十分钟内跑回来,他怀里揣着什么东西,飞快跑向冷冷站着的姜阈。
姜阈平静地望着他,看他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
“给你。”梁东言将那盒子递到姜阈面前。
姜阈只是看着他,却没有伸手。
“你的生日礼物。”梁东言无措地解释:“不是后天么?”
姜阈依旧没动,他几乎僵硬着,目光时而落在梁东言眼里、时而落在那个盒子上。
梁东言将那盒子一直递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局促地笑了下,透着苦涩:“就算分手了,这也是你的生日礼物。”
“拿去吧。”梁东言又补充,小心翼翼,像在哄他。
梁东言耐心地等着,很久很久以后,姜阈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比刚刚低了许多,问:“这是什么?”
“一瓶香水。”梁东言说,片刻他又低声地、像是在说悄悄话那般道:“叫航行物语。”
因为姜阈告诉过他,他最喜欢的就是海洋,危险但自由。
当时梁东言问他:海洋可以排第二吗?最喜欢的可不可以是我?
姜阈点点头说:那海洋排第二好了,最喜欢你。
姜阈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溃败,他指尖不停颤抖着,于是他只能咬住下唇,顺着那两片树叶刮出的伤口咬,直到嘴里血腥味绵延,那种抑制不住的、蔓延到躯体的痛楚才减轻了些。
“谢谢。”姜阈道,他垂着眸,慢慢抬手,接过那个盒子。
两人的指尖在盒子底部很轻地触碰了下,像碰到风、碰到阳光、碰到海水。
“没事。”梁东言仔仔细细地盯着姜阈,似乎想在这短暂的瞬间把他看够。
“我回去了。”姜阈和梁东言对视,那些藏于深处的情感像一条暗河,在他每一处细枝末节的血液里流淌,梁东言不会看见。
“嗯。”梁东言很轻地勾唇,稍一放松,眼眶便红起来,他眨了眨眼,眼泪冷不防溢出。
“学业顺利。”梁东言深吸一口气,目光颤动不舍,却极力让自己体面地祝福着姜阈。
“你也是,要成为大明星阿。”姜阈的手指用力贴着那盒子,盒子表面几乎要被他抠烂,他转过身,步伐缓慢平稳地朝小区内走去。
深夜无聊的门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等姜阈从人行闸口走进小区时,门卫忽然从窗口来了句:“你把他弄哭了啊。”
姜阈身形一顿,却不敢回头。
他想,何止弄哭,我还把他弄丢了。
姜阈在小区里漫无边际地走,直到梁东言看不到他,直到谁也看不到他。
他才敢蹲下来,抱着那份礼物,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肺里呼出来。
他张开嘴、抬起头,无声地大口呼吸、眼眶被眼泪盛满,顺着眼尾断线般落下,心脏疼得厉害,每呼吸一下,就更疼一点。
可有些东西深入骨髓,注定无法随着氧气和眼泪流淌出来。
去年夏天在海上的那些日子,姜阈无数次想沉入海底。
他记得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跃动的阳光、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以及那场几乎让他丢了命的入海气旋。
他一点都不害怕。
他只是担心,自己如果消失在这里,会牵连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的人。
于是姜阈上了岸,回了陆地。
回来后的须臾,姜阈对嘈杂的环境一度不适应。
但就在那瞬间,他看到了梁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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