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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安思来想去,发现她对宋绝一无所知。除了占了叁辈子的优势,只知道这个可怜的质子,在此之后的某一天会突然染上重病,最后不治而亡以外,其余关于他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前面的那叁辈子,如果她没有在那天晚上提前醒来,她也不会额外关注到宋绝这个变数。

既然变数出现了,她想活,想在这一堆黑心肠的豺狼虎豹的血口獠牙中活下去,那么她就得将它死死抓住。

她依稀记得,得知宋绝重病后,周国的那一帮掌权者们,表面上装作十分愧疚担心的样子,送去了一堆的灵药。但实际上却在私底下做了不少的手脚。

这是皇室内部公开的秘密。

一帮冠冕堂皇的人,自以为周国强大,受上天庇佑,故而有恃无恐。

在心里看他,就如同看被绳子拴住脖子的猫狗。

他能在周国活过两年,一是因为他真的弱且菜,二是因为掌权者们忙着内斗,在那两年的日子里皆对他不屑一顾。

害,这样子看来,他也着实是不容易。

于是她给自己打扮收拾得简练朴素了一些,便细细琢磨着怎样不引人注目地出门去宫中找宋绝了。

城北的街道所住着的,皆是朝廷上有一定地位的官员。整条明落巷幽静且低调。

她早起时才发现外边下了雪。白雪簌簌而落,落到灰色的街道地面上,如同雪白软滑绸缎掉落在地上。

轿子踩在落雪之上,传来“咯吱”的声音。

她特意挑了一条监管的人少的道路进到了宫里面,弯弯绕绕地走到了宋绝的苍景殿。

宋绝埋头不知道正在干什么,对于她没有通报侍从便闯进来的行为只是略有些惊讶,眼神游移间站起了身,向她施施然点头问:

“公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语气带了些无奈。

“我”虞知安“我”了半天,半晌才吸了一口气道:“我、我我特意避开了你殿里的人来找你,毕竟……我来见你这件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补充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通报就进来,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但质子府内真正是宋绝的人,满打满算可能就不超过十个。其余的全部都是康帝、太后、甚至是张瑾殊插进来的人。这些人怀着监视的目的,藏在明里暗里。但凡这苍景殿里边有什么大的风吹草动,不出一刻,他们便全部都会知道。

虞知安近段时间,才凭着前几世的记忆筛选出公主府里别人的眼线。自己只是想防备这些人都累得够呛,暂时还没有心思将头探到质子府里面来看看他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以免多事,现在她更得小心一点。

“去坐吗?”站着说话,要仰着头看宋绝,虞知安总归觉得有些不方便。得了宋绝的应之后她便走到椅子边上坐好。看见桌上的布条之时,她有些疑惑,抬头问:“这是什么?”

“咳咳”他眉心蹙了蹙,极白的脸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绯红。“我身边的随从弄的,叫我给他看看……”边说边收好那些东西,手速之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上面……好像有绣花?

而且好像只完成了一部分?

“公主早上便赶了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再次问了一遍,将胡思乱想的虞知安拉回了正轨。

“嗯。”她点点头。这事便说来话长了。“叁天前,我在午时去到琅鸣园,但是,我却不幸被赵芳芜赵小娘子撞进了湖中。你说我该不该信你的话?”

“你在那天,到底想交给我什么东西?”

“嗤。”屋子内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他看向虞知安。眼神干净清澈如岸上雾凇晶莹团簇,洁白剔透。

极艳的脸上,绯红还未褪去。整个人好比一朵粉边的白色玫瑰。

虞知安一下子晃了神。

“公主……赵小娘子可是赵国人。宋绝是晋国质子,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坦坦荡荡。

“那你那天所说的事情都是什么?”

“我只是想约个隐秘点的地方,方便与公主殿下见面,至于那天我所说的东西”他似不舍,脸上带了些愧意:“宋绝本来想要亲自交给公主你的。但因为宋绝赶不及,便没能亲手交给公主。”他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浑然忘了刚才虞知安的说法,然后虞知安疑惑的眼神中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修长的手上挂着一条坠着星子的长链。星子是雪花状,整体呈现宝蓝色,闪闪发光,在此刻微微荡着,流散千万闪耀的光华。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问出口,说完才发现自己急着问的样子好像有点傻,脸红了一瞬。

“一月前,怕我过于思念故乡,晋国派人给我送来了些东西。里面有一封信,随信所带的,正是这个物品。”

他将东西放到了桌面上,等着虞知安拿起。“信上那人对我说,若你收到了信,请将这样东西亲手交给元嘉公主。顺便告诉她,万事万物,总能绝处逢生。信上的那人说他是你们摘星阁的星师。”

“星师?”虞知安呢喃出声。

宋绝微微点了点头。

“星师”二字,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回忆如翻滚浪潮咆哮而来将她完全裹挟,她整颗心刺痛,疼痛如刀子一般将她整个人戳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没人看见,宋绝眼底突然闪现的锋芒。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外。

四周的灰色砖墙好比一道天堑,高大陡峭,让人望之生寒,唯中间的朱门大敞,里面的一景一物,都好似藏在了空心的针里一般,安静隐匿在黑暗中。

她慢慢走下马车,一深一浅地踩着青石砖,越过苍山清池走到书房。

却没曾想,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你是又去了哪里?脑子混混沌沌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责怪的意味显露无疑。

是张瑾殊。

他负手而立,眉眼神情一片冰凉,宽肩窄身配一身玄色金绣长袍,此刻如端正青松般长身立在青石小路上。四周料峭的苍山绿水在他凌然冷肃的气质下霎时都成了陪衬。

虞知安心头一颤,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张瑾殊一月两次的授课日子,忙不迭准备开始道歉,却被张瑾殊皱眉开口打断:

“一日两日混混沌沌,成何体统!”

“我不想知道你都去做什么了,今日来找你,除了授课,还有两件事情。”

说完又看虞知安呆愣的样子,生气地甩了甩袖子:

“你若不想抄书,就给我马上走去屋里!”出门也不懂得多穿衣服,天寒地冻,真是把自己给牛逼坏了!

“太子的那赵国小妾,在前天晚上时,被陆娘子用匕首捅了一刀。太子去挡刀,呵,也被捅了……幸好太医来得及时,才能赶得及在那拇指大的伤口自己愈合之前给他上好药。”语气里的轻蔑显露无疑。

虞知安被他的讽刺雷得外焦里嫩。

“赵芳芜?陆昭霓?”她惊讶开口问:“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他笑。撇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抽抽。

真是一个蠢问题。

“不过,今早,朝廷上倒是吵翻了。”

张瑾殊回忆起今早朝堂上的画面,便觉得好笑太子虞拓伤势并无大碍,但却还是将自己包了个里叁层外叁层,臃肿着上半身站在了百官面前,安静认真地等着开朝。

果不其然,康帝浮着脚步进来了。一进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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