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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感冒了,浑浑噩噩上了两天课。最终还是病倒了,她躺在寝室的床上,脸色苍白而憔悴,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被病魔折磨得摇摇欲坠。

室友何宵雨给她倒了杯水,扶着她喝下,“要不还是去医院吧?要烧糊涂了。”

白卿摇摇头,不能去医院。她现在出了校门都是危险的,好在大四没有什么课,她可以尽情休息。

何宵雨又劝了几句,根本拗不过她。她拧了个冰毛巾给她敷上,“下午要是还不退烧,真的得去医院了。”

白卿嗯嗯两声,眯着的朦胧眼彻底闭上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手缠绷带少年,他戴着手铐坐在警车里,撕心裂肺喊为什么。

他瞳孔被怒火吞噬,眉头紧锁,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像被风雨侵蚀过的古老峡谷。他咆哮,怒吼,化身利刃生生挖她血肉,重锤无情击打她白骨。

她深陷梦魇的漩涡难以自拔,冷汗直流,双手抓着被角颤抖。耳边是一阵阵急促又熟悉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她拉回现实。

她猛地坐起来,大喘气,缓了半分钟才平复下来。

手机上来电显示是梁叔,她接过,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梁叔?”

“大小姐,今天是少爷和小小姐的成人礼,老爷邀您回来参加呢。”

少爷……

小小姐……

笑话。当年的事情一出,白卿跟程家茂大闹了一通,后者根本懒得理会她。白卿直接搬出去住了,这一走,再没回去过。起初半年他们的关系很僵,但血缘就是血缘,打断骨头连接筋,程家茂生了场病就把白卿心疼的不行。

无论如何,爸爸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白卿没有回去住,但家里大大小小的聚会宴席,她都会出席。后来程家茂彻底掌管了白家的产业,全然不顾外界闲言碎语,直接领了个女人回去。还带了一对龙凤胎。白卿那年15岁,他带回的那双儿女10岁,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成人礼还邀她,她去干嘛?如今他们程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反倒是她一个白姓成了外人。

“我不想回去。”

电话那头迟了几秒,似乎是开车门的声音,而后一阵呼呼风声灌麦,“大小姐,咱们就走个过场,您要是不想呆,露个面我就送您回来。”

白卿被赶鸭子上架,她是白家唯一的血脉,她不出现就是白家对程家的不认可,是打程家茂的脸。白家混到如今这个地步,脸面最大,她做不到让她父亲难堪,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不差这一次。

她成功劝服了自己,撤掉额头上的毛巾探了下温度,不烫了。她随意找了两件衣服后就下楼。

一路上她盯着窗外倒转的常青柳树,不时的瞥向后视镜,看看有没有人跟踪。那晚的后怕还悬在心头,她问梁叔,“今天应该算家宴吧?”

梁叔说对。

家宴好,家宴应该都是亲近的人,跟随顺八竿子打不着。想到这她松了一口气,她前倾身子下巴搭在前面座椅上,手指拨了拨梁叔的白头发,“你现在也是小老头咯。”

梁叔笑笑,“早就是老头子了。”

“活了大半辈子,也不说娶个老婆,无儿无女的不寂寞吗?”

他透过后视镜看她,“不寂寞啊,这不有你陪我这个老头儿说话呢吗。”

她哈哈笑着,“行,那我给您养老。”,语毕,她浅浅睡了一会儿便到地方了。

白卿从小在这里长大,一草一木都是她童年的回忆,如今却全然不见了。她扶着车门迈下去,程家茂把门口的石狮撤掉了,换了个金拱门尽显奢华,原本白瓷包裹的庄园现在琳琅满目,金碧辉煌。

她不喜欢这样的装饰,像暴发户一样。她垂眸径直往前走,时间还早,佣人们在院内的长条餐桌上铺餐布,餐具、水晶杯、甜点都一一往上摆。她无视着略过去,梁叔指引她去到一个房间换衣服。

嗯,她回自己的家,要靠人指引。

宴会开始,白卿百般不愿的走下去,她身上的礼服,绸缎的质地,鹅黄色鱼尾裙摆,是半年前的某次宴会她自己买的。梁叔说准备好了,她还想着,都不问尺寸就准备了礼服嘛?不过是拿旧的充数罢了。

她苦笑着,迈下楼梯走进人群的那一刻又扬起一个璀璨的笑容,恭敬的跟每一个人打招呼,欢迎他们的到来。

程家茂端着杯香槟靠过来,揽过白卿的肩膀,“卿卿今天真好看,不愧是我女儿。”

白卿笑笑不说话,他掌心的温度好暖,扣在她冰凉的肌肤上就像被阳光亲吻过的麦田,她鲜少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刻,他才是她爸爸。

“卿卿也是大姑娘了,谈恋爱没啊?”

讲话的人是个白家的远房亲戚,白卿有点印象,论辈分她得叫一声四舅父,“没谈。”

程家茂打趣,“诶!我们家卿卿腼腆,四哥要是有哪家合适的小伙,也给我们卿卿介绍介绍。”

白卿蹙眉,制止了一声,“爸。”

“好好好,不说了。爸爸去门口迎客人,卿卿给大家伙弹个曲子吧。”

又弹。无论宴席大小,她最终的角色就是个弹钢琴助兴的。起初她学钢琴只是个爱好,后来妈妈去世,程家茂规划了她未来每一步,一路考级升学,这辈子怕是都跟钢琴分不开了。

可从没有人问过她,到底喜不喜欢弹钢琴。

钢琴坐落在庄园的正中心,三面池水环绕。白卿踩着高跟鞋,单手提着裙摆走过去。

她弹了首《少女的祈祷》,月光如水,琴键在她手指的轻敲下跳跃,悦耳动听的音符,像是流淌的溪水,悠扬而宁静。演奏一半,程家茂喊她换一首欢快的。

白卿垂眸,换了首《致野玫瑰》。一曲结束,她环顾四周,众人都聚在不远处欢闹着。程眷和程恬出来了,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

钢琴前的女人黑发散落,一半垂在胸前,一半落在背后。她远远看着那一家四口,内心犹如一片荒芜的沙漠,干涸而凄凉。

接连三声鼓掌引去了她的视线,男人健步走过来。一身肃穆的黑,双排扣的燕尾西装收拢着流畅的腰线,裤子笔挺而不紧绷。宽阔的肩膀撑得起如此挑人的燕尾服。他走过来,犹如一位翩翩君子,气质非凡,令人瞩目。若不是脖子上隐隐显露的荆棘纹身,当真担当的起优雅二字。

白卿惶恐,身体僵硬如石,她声音颤抖而微弱,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你怎么?”

随顺怎么会来?随顺怎么会在这儿?

他右手插兜,左手自然下垂,好大一颗黑珍珠在暗夜里发着光。随顺居高临下微微弯腰,双手落在琴键上敲响错落的琴音。

白卿感受他强有力的压迫感落在自己身后,她被圈在怀里,后脑抵着他胸膛。她猫着身子拉开距离,他便压的更重。

“白小姐不是说,主动找我?等了几日也没见你,怕不是,白小姐戏弄我?”

她僵直着皮囊,头昏昏沉沉的像灌了铅,“我,没……”

她听到头顶一声闷笑。随顺下巴压在她脖颈,滚烫的呼吸打上去,惹得白卿瑟缩的身子。

“白小姐,择日不如撞日。”

琴声中断了好一会儿,保不齐何时就会有人发觉然后看过来,白卿不知所措,好在随顺把握有度,松开了她。

“刚那首弹了一半的,好听。”

白卿错愕抬头对上他视线,她总是最先注意到那张红唇,很薄很诱人,“你,听得懂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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