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他的视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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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赵耀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快来帮忙，给这个奶奶系围巾。”班主任老师见其他学生都在忙这忙那，唯独赵耀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她赶忙招呼他动起来。

闻言，赵耀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昨夜不出意外又失眠了，长期睡眠不足加上饿肚子的影响令他的脑袋容易变得昏昏沉沉，他甚至花了好几秒钟反应过来这是周六志愿者活动才立即拿起围巾给头发花白的奶奶系上。

系围巾，送温暖的流程老师已经提前和他们说过一遍，本来应该是不出两分钟就能结束的环节在赵耀这儿硬是卡了五六分钟。

老奶奶眼睛不好，神智也不太清醒，她竟将赵耀错认成自己的孙女，眼眶顿时湿润抓着他紧紧不放手：“小婷，小婷奶奶好想你，你去哪里了，奶奶一直记得你爱吃糖，口袋里给你揣着水果糖，你吃点……”

随后她一手抓着赵耀的手臂一手从自己的棉袄口袋里拿出一颗不知何年何月的水果糖想要塞进他的手心，她的牙齿掉了大半话也说的含糊，可站在对面的赵耀却跟着泪如雨下。

这是赵耀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姐姐的模样，老奶奶的凄切之情如山如海向他扑面而来，那份思念似沉重之山压在他的心头喘不过气，而眼泪似汪洋之海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他一时间失语，连系围巾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手心里还放着那颗包装纸都破旧的水果糖，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姐姐会说什么样的话，所以他也不能够“扮好”小婷，能做的只有当个哑巴。

班主任老师本来见着赵耀动身了就没再看着他，毕竟志愿者活动人还挺多，她不能每个都看到，等她发现他很久都没有再来拿围巾和热水时才发现他又弄砸了事。

老奶奶情绪激动地朝赵耀说着什么，结合赵耀之前魂不守舍的情况，她即使一开始很看好赵耀能够拿到优秀学生奖状，现在也不再对他抱有信任，她迅速上前想要将二人分开。

奈何老奶奶根本不肯放手，班主任老师只好从赵耀这里下功夫，她忽略他脸上的眼泪一心想要把事情赶紧解决，不然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这有损学校的形象，她严肃道：“赵耀你快松手。”

霎时间，赵耀脸色惨白感到天地一阵颠倒，他没有松手，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是什么……他来不及擦就昏了过去。

在梦里，姐姐没有来，即使他陷入昏迷，他在医务室从上午坐到天黑，不能离开也不能说话，仿佛被定在那一刻，如他这糟糕的一周被停格在最痛苦的时间点从未过去，然后梦在他最难以呼吸的那一刻醒了。

“小婷！小婷！”

赵耀在现实中终于能够出声却叫出小婷的名字，那个奶奶思念着的孙女。

陆瑶琴把赵耀送来没多久见他转醒立即叫校医来看，在校医一番简单的察看过后没什么问题，不过校医还是建议他好好休息待会再看情况。

可赵耀像是魔怔般拒绝这个提议，并且说马上要去美术室，他的眼神空洞，内心十分不安，犹在眼前的梦境提醒他姐姐根本不会来，他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是无用。

顷刻间，他开始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一旦落到等待姐姐无果的境地中就统统化成无边无际的黑夜将他撕碎。

于是陆瑶琴都还没来得及拉住赵耀再劝劝人就跑没了影，她不得不对校医的好意感到抱歉一番后就追了出去，其实她的脑袋也是晕的，昨天回家以后第一次买很多酒大醉了一场，以至于今早没有准时来志愿者活动。

等起床匆匆赶来就看到赵耀晕倒，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跟上他的脚步问道：“赵耀你慢点走，今天上午到底怎么了？小婷又是谁？”

赵耀迈进美术室门槛的脚步倏地放缓，他似是回神一般有些疑惑的回应：“陆老师，上午怎么了？”

他这会已经完全被刺激得忘记先前志愿者活动的事，唤出的小婷也不过是他封闭内心的一缕“影子”，在以往每个失眠流泪的夜里，本就内敛的心被包裹上一层厚厚的茧。

而当太阳升起后日光遍布，这样的痛苦自然成为“影子”伴他左右，他不想再提到小婷所以直接忽略了。

陆瑶琴被赵耀这幅模样给问懵，她来学校没多久顶多听过一些事，像他这样就在他眼前忘事的还真没见过，对于这种状况，她敏锐的感知力仅告诉她小婷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但她瞧他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没有要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只好作罢，转念一想她又提起昨天没后续的事伸手道：“赵耀，如果你想让我开心就握住我的手。”

此时赵耀明明坐在光线最充足的美术室，却还是觉得周遭好黑，他不知这是为何就像大脑受刺激强制忘掉上午的记忆般找不到任何源头，紧接着身上的体温急速下降，内心越来越空虚。

或者说他试图忽略掉“小婷”后，整个人也不剩下什么恍若虚形，所见之处似梦似幻，当陆瑶琴在他面前伸出手时，他下意识就去握住她的手试图感知自己的存在。

她的手是凉的，让他一下子没了底，说话的声音十分空灵的回荡在美术室中：“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接着再————”陆瑶琴迟疑了一会才继续说，因为赵耀的手简直就是一块冰，但她想更痛苦的事都经历过又何况这些呢？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美术室门口来了一个人，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赶忙抽手背在身后，赵耀的手则还悬在半空没反应过来。

她就站在赵耀身侧看那人向他们走近了，起先她还很疑惑这个点会有谁来美术室，后来等那人来到面前，她第一反应就想到赵耀的画，那个画上被他描绘得栩栩如生的女人。

“你好，你是赵耀的姐姐赵娣吧？我是赵耀的美术老师陆瑶琴，你可以叫我陆老师。”稍微检索记忆后她恢复成礼貌模样向赵娣伸手。

赵娣回握住陆瑶琴的手：“你好，以前我开家长会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

像赵娣这样从小干活多手比较粗糙的女孩子在当地很常见，可在陆瑶琴的世界里不常见，所以当她的手被赵娣握住时内心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我是这个学期新转来的美术老师，你没见过我很正常。”

随后赵娣率先松开手，陆瑶琴也跟着收回手，陆瑶琴见赵耀没继续说话，而人家两姐弟在这里哪里还需要她凑什么热闹？她很有眼力见的柔声道：“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姐弟俩好好聊。”

陆瑶琴说完后就迈着步子离开美术室，而从始至终坐在画板前一动不动的赵耀则是觉得班主任老师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姐姐怎么可能会来？

他一直望着自己近日来的画，明明是应该早就画好被藏到画板最底下的画，可画中最重要的主人公却缺失在那扇被风吹开的破旧的窗户里，他画不出来的人现在却不真实的出现在他身边。

“姐姐到学校来有什么事吗？”他全然忘记上午的记忆不明所以地问。

“我听老师说你流鼻血昏倒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再爱画画也要有个限度。”赵娣一边说一边捧起赵耀的脸。

赵耀从赵娣嘴里听到“莫须有”的事后下意识的抵触她，因为他知道这是梦境，而近来的梦境全都是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他在一次又一次被伤害的过程中产生应激反应想要避开，所以直接伸手把她捧着脸的手拍开。

“我没事，姐姐快回去吧。”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面庞继续盯着自己未完成的画作，对自己一遍又一遍说这才是真实……

这是上周日他等她换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