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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得漂亮点,明天睁开眼我要见到你的人。”陈野挂断电话。
车子快到翠华餐厅了,陈茵透过后视镜瞟他一眼,正好奇是谁,男人抬眸,四只眼睛在后视镜碰撞两秒,尾女马上躲开,又装作不在意地抠抠手。
陈野哼笑,“想知道?”
尾女抿抿唇,点头,陈野没说话,朝她勾勾手指,又拍拍座位。
这不就是让她坐得离他近点,犹豫,犹豫,毕竟之前在苏丹说得那些话好像还声声在耳,本以为这几天没见,能轻松躲过去,唉
她还没想完,就听见男人不耐烦地啧了声,驾驶座阿泽扫一眼后视镜,车子猝不及防拐进轩尼诗道,陈茵身子一歪撞进他怀里,陈野顺势抱住她,抬眼盯后视镜,阿泽把在方向盘的手猛然缩力。
街边已经亮起霓虹灯,斑斑阴翳辐射在男人女人身上。
陈野垂头贴在她耳朵上,笑地轻,“没有你漂亮。”
幸好车里没亮灯,不容易看清小女仔的表情,只知道她心里很欢喜,还偷偷看眼驾驶座的阿泽。
翠华餐厅西侧,那面没有路灯,是特地为达官显贵设置的停车场,有专门泊车侍应生。
男人说:“阿泽,过来。”
独留陈茵抱着礼盒等在一边。
他们两人看起来要说什么悄悄话,应该是她不能听的。
阴暗墙角,潮湿腐臭下水道,味道弥漫,陈野单手插兜,盯着他半晌,未讲一句话。阿泽知道,这些年,只要彬哥盯着人不讲话,就是他最烦最躁的时候,即便如此男人面上喜怒不形于色,正是这样强烈压迫和窒息,促使阿泽觉得,陈茵在彬哥心里很重要:“对不起,我擅作主张了。”
“下不为例。”陈野语调冷漠,“胡安死了,ao股价一跌到底,联络曼达马上并入。”
“是。”
“聊什么呢?”
陈茵看他好像有点不高兴,陈野接过礼盒,拉过她手臂挽在自己胳膊上,“酒席上我不认识的人,还麻烦阿姊多给我介绍。”
她没犹豫地答应。
一、二楼排桌分计三百桌,一半是表叔公手底下的兄弟,黑压压坐一片,又鬼吼鬼叫,吵死人,再有抛花生米互相用嘴接,以及一盒十几个鸡蛋打到白瓷盆里,玩划拳生吞两人穿过重重视线,连地面上老板养的波斯猫都多看几眼,坐角落的陈近南半起身轻轻冲着陈野颔首,又立刻融入人群。
陈茵又说,另外一半是宜鑫传媒记者,阿爷这次动静可不比表叔公在湾仔那次小,立即就有记者举起相机哐哐照:“那就是陈生,小儿子,可俊,跟他姐姐一样”
三楼环境安静,雅间打通,排开三桌。
一桌政客,一桌媒编和社团其他叔父,一桌私商,看似泾渭分明,暗里早搅合不清。
“爷爷好,叔公好。”陈茵扫一眼,第二桌的霍启峰一直看她,小女仔还好好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外伤,他心里松口气,人冲他微笑点头,霍启峰也回笑。
男人余光轻扫,不动声色。
陈耀兴起身,热情洋溢,赶忙捧住他的手,陈野笑说:“阿公好,叔公好。”
接着双手递上礼物,陈耀兴一打开,高兴地差点合不拢嘴,“黄大仙啊,呦,这紫檀、可不轻。”
香港人最喜拜黄大仙了,紫檀生长环境恶劣,属实稀有,又着人一刀一刀亲自雕刻,心诚意切,仙人像韵味传神,其以无上尊荣之称,可为家族带来无限好运。
“一点薄礼,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此话一出,无人敢,便是有,就是对黄大仙的不尊重,日后庙前无需你入门,三柱黄香你不用上,绝不会保佑你祖宗十八代。
在场的有男有女,仙人像送完,再有、男人送缅甸老坑玉和劳力士,女人送阳绿翡翠手镯项链成套礼盒。
老话说的好,老坑玉保运,劳力士保值,阳绿翡翠属上品,与紫檀一样稀少,这礼物算是送到各位心坎。里里外外,既不缺珍贵寓意,又不缺身份象征,陈野笑说:“承蒙阿姐不远千万里寻回我,又蒙各位长辈日理万机却还能来赴宴,我陈野作为小辈心中实在惶恐,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都瞧着,心里却门清,谁不知道当年陈家流言蜚语一大片,他、是不受待见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就算老爷子再不认郭冰莹,他也是姓陈的,而且听说给那郭冰莹拍片子的,公司上上下下被泼墨查封,人嘛,自然满身屎地被扔在大街上做小丑,瞧着像新义安的手法。
有人则意见不同,新义安与洪门在争地,政府眼皮子底下,这个梗节上自然得安分些。
独剩陈茵惊地目瞪口呆两秒,脸上回笑,由着他喝了三杯,小辈来晚自该罚酒,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女仔就不要喝了,陈野说:“今日去接阿姊来得晚些,她学校事务繁忙,这三杯酒我替她。”
寥寥几句,抬高各位降低自身,又合情合理,更彰显他为人:爽快,大方,礼貌,有学识,又不拖泥带水,在座各位心里都舒坦,这场酒席也不算白来。
今日,大概是陈霆这辈子最高兴的一次,甚至超过陈茵出生给整个陈家带来的祥兆和风水,老爷子笑,“好,这都是自家人,大家都无需客气,无需拘着,敞开吃喝。”又领着陈野挨个介绍。
陈耀兴拉着陈茵坐下,眼睛却实打实钉在陈野身上,她笑说:“叔公,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陈耀兴一听乐了,“是吗?”还假装摸一摸嘴巴逗她开心,“不过,看你们关系和睦,叔公心里也高兴。”
别不是想着让小野做什么古惑仔的话事人,喝口可乐,“叔公,你不要想,阿爷也不会同意。”
陈耀兴:“啧,你这小女。陈家原本指着你弄上门女婿,你好继承你阿妈家业,你偏去做老师,好了吧,结果你又说男朋友出轨,媒体一闹,你阿爷管得严,谁敢上门,我都一把年纪了,后继无人,早知如此,我就该打断那小子腿,叫他去街上做浪人!”
女仔老老实实听完,咬一咬可乐吸管,放下又说:“那也不行。”
她歪头,反握住陈耀兴充满皱纹手,补充:“叔公,我虽不懂社团事,可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身上那些伤疤,包括你住院,你进警察局,退一万步,社团那些人都是跟着您起来的,两年一民主选票也好,连任也好,他们绝不能甘心给一个新人让位,没可能。”
说得是斩钉截铁,还带揭伤疤的,又直戳陈耀兴肺管子,社团也不是他想退就退,现下人员居多,能人却少,事务又繁杂,且先不论下边人是否分自抱团,眼下就有一个极大问题待解决,倘若香港回归,帮派那些人全部都得遣散,他自是先想好兄弟们的未来出路,否则他退得也不心安,才想找个得力接班人。
女仔这话不无道理,陈耀兴看向那边谦卑态度的人,笑了,他在红港一辈子,若是这点看人能力都没有,那不白混了,湾仔之虎的名头不白叫了。方才握他手,一手茧,该是常年拿刀拿枪,也是,他可不是一般军团出来的,且他阿爷讲,他对政治颇有见地,而这席上又有为人处世能力,嗤笑,社团不服也有不服的办法,心中还是笃定一试。
陈茵把可乐喝完,看他想半天,喊叔公,陈耀兴回神笑哈哈,打趣:“怪不得你做老师,分析一把好手,不如你来做新义安话事人?”
陈茵嗔怪,明明知道她最怕最不喜,罢了,也就是觉得逗一逗女仔好玩。
那边桌子上,来的全是有头有脸人物,就有金管局蒋先生,地建署署长霍启峰,永亨银行总裁冯先生,宜鑫传媒创始人黎女士,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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