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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道:“你敢威胁我!”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这里随便一个人就能要了你的命,我是理智的,清楚自己该做什么,里面那位会不会错手要了阁下的命,那就说不好了。”纪桓浅笑道。
主屋又传来花瓶被砸碎的声音,那被迫趴在登阙肩头的巫医咽了口吐沫,嘴里没有再说二少这两个字,纪桓才颔首,示意登阙一同进屋。
屋内,人界搜刮来的玉瓶器皿碎了一地,两人还没走近里屋,就看见一地的碎片和血印子,纪桓抬手,登阙乖乖驻足在前厅,目送着纪桓向里屋走去。
纪桓掀开珠帘,从不远处掷到纪桓的脚边花瓶四分五裂开来,祁南枭站在房屋内一角,手死死抓挠着散乱的长发,看上去精神状态正常不到哪去。
纪桓轻唤道:“天魔将军。”
那双眼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在听到这四个字时慌乱了起来,就好像怕被什么人听见一般。
看着祁南枭确实不对劲,纪桓心里也忍不住打起鼓来,他不安地咬了咬下唇,缓步向床边走进,笼罩着床榻的纱帐恰好遮住了陆云琛的眉目,那只露在纱帐外的手裹了七八层白纱,就连掌心里存留的血迹也被擦拭得十分干净。
纪桓将纱帐拉开一半,还没看清陆云琛的脸,就被祁南枭一把推开。
这股推劲可不小,纪桓一个踉跄差点踩着身后的瓷片滑翻在地。
“滚出去!”祁南枭挡在床前喘着粗气,当纪桓与祁南枭靠近时,他才看清祁南枭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那张脸苍白地跟伤重昏迷的陆云琛没什么区别。
站在前厅等候的登阙,眼见祁南枭举止冒犯,将扛在肩膀上的巫医拢了拢,向屋内赶去,苦得巫医一身老骨头差点被登阙掂散了。
“主人!”
纪桓抬手挡住登阙,先一步根除这两人会打起来的可能性后,望向祁南枭道:“巫医我请来了,肯不肯用随你。”
祁南枭现在的神态看上去很奇怪,就像是在跟什么拉扯着,额间细汗越来越多,手不受控制地抓挠着发丝,双唇一张一合地嗫喏着,却又听不清楚他在喃喃自语什么。
纪桓道:“天魔将军,再拖下去,陆仙尊恐怕会回天乏术。”
话音刚落,祁南枭再度看向纪桓,疲惫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像是冬日雪地里几日都未进食的饿狼,只要纪桓稍不注意,对方定会一口咬断他的咽喉:
“治,当然要治,他不能死得那么轻松,他欠我的还没还清,我不能让他死得那么轻松。”祁南枭瞪大眼睛,不由攥住纱帐的手青筋暴起。
纪桓看了一眼登阙,登阙将肩上的巫医放下,见巫医不敢向前,登阙还推了那老巫医后背一把,冷声道:“磨蹭什么,我家主人让你上去治病!”
一路上抱怨不停的巫医,在这样的氛围下这次是真不敢再拿出二少说是,颤着身子走到床边,手搭上帘子向往边上拉,刚好被祁南枭还捏着纱帐的手挡住了,他看着祁南枭要吃人的模样不敢开口,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纪桓。
这老东西,刚才还摆着架子,真到了豺狼虎豹的窝里,不照样是夹着尾巴做人。
纪桓冷笑了一声,转而面向祁南枭道:“天魔将军,你碍着巫医大人给陆仙尊诊治了。”
闻声,祁南枭缓缓收回手,他偏头看向帘帐内面如纸色的陆云琛,鬼使神差地问道:“他会死吗?”
纪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本应该再赏祁南枭几句讥讽,可比起用陆云琛的死活给祁南枭添堵,他更想陆云琛能平安无事地熬过这一关。
帘帐内,陆云琛被白纱裹得严严实实,之前的血迹伤痕都掩盖在了厚重的白纱之下,那些无法包裹的皮肤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谁会想到白纱遮掩下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巫医道:“气息很微弱,得把这些剪开,我才能看他伤势如何。”
祁南枭双拳不由紧握,眼神再一次慌乱了起来。
巫医迟迟没有听到祁南枭的答复,开口道:“天魔将军,这是尊主赏给你的仙奴,若是你不允,老奴自也不好下手。”
“拆开吧!”祁南枭听着剪刀划破纱布的声音,撇过身去。
明明陆云琛身上的伤,每一道都是拜祁南枭所赐的,纪桓想不明白祁南枭这个时候演这出于心不忍是为了演给谁看。
要不是不久前在二少哪里跟祁南枭打过照面,还亲眼看着祁南枭面不改色地将陆云琛手筋挑断,就祁南枭现在这副模样,他都快要怀疑自己在书里了解的祁南枭和真正的祁南枭不是一个人。
不过书里寥寥数语,也许真的没办法说明人内心复杂的情感,谁又能肯定祁南枭在折磨陆云琛的岁月里心里没有一丝动容,可哪怕这样,都不足以让祁南枭放过这个人,以至于最后为了真爱,甚至献上了陆云琛的性命。
想到这些,纪桓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登阙见纪桓失落的模样,忧心道:“主人。”
纪桓浅笑道:“这里也不需要我们了,先回去吧……”
“主人不等陆仙尊醒过来了吗?”
纪桓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看着陆云琛醒来,他也没办法从祁南枭府中把人带走,只要知道陆云琛还活着,以后总能找到办法让陆云琛来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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