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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屉里躺着一张有些老旧的相纸,但上了塑封,是反着放在那的,而朝上的背面写着三个称呼:妈妈,小北宝贝,邃邃宝贝。
?向北一静静地盯着看了片刻,伸手拿了出来。然后向北一就愣住了。
照片上,在一个很漂亮的庄园里,一个漂亮的女子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软乎乎的小孩子。小孩笑得很开怀,眼睛明亮,右手牵着一个小少年。小少年的目光没有看向相机,而是落在小孩的身上,嘴角带着一丝宠溺的弧度。
少年的眉目深邃,不难看出是小时候的寒邃,而女子自然是寒邃的母亲。
那中间这个小孩呢?
向北一翻到背面,看着上面的名字。小北宝贝?
他又翻回来,盯着照片上小孩的脸。
眼睛和嘴巴都让向北一有些熟悉,他问自己,他小时候见过这个小孩吗?
良久,向北一发现,他没见过,但是他在镜子里见过这样的眼睛和嘴巴,或者说见过这样的五官。
这小孩的五官和他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他。
如果不是深知自己小时候一直在福利院里和饿魔作战,骨瘦如柴,压根不会长得这样白胖,更不会出现这张照片里的情况,他可能都要忍不住以为自己是这个小孩了。
向北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小北宝贝’这四个字,嗓子开始发干发涩。
小北。
小北宝贝。
向北一心中涌起一股可笑的荒谬感,喉间的干涩涌上了鼻头,眼睛也开始模糊。他想,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寒邃从一开始就喊他小北,怪不得这份爱来得莫名其妙又如此浓烈。
原来……原来他不过是一个替身。
再见,再也不见
“早点回来。”
在向北一前面,寒邃说着这句话,同时弯腰凑近,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向北一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他在唇上的温热撤离时,睁眼抬头看寒邃。然后微笑着回了一声:“嗯。”
“去吧。”寒邃摸着他的头,叮嘱:“有事情即使打电话,别让裴执离你太远,早中晚都要给我打电话。”
向北一还是微笑,很乖地一一应下:“知道啦,你也快回去吧。”
“我等你进去再走。”
距离航班起飞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背着包不再多留,转身一步步离开。他身后裴执和另外两个保镖拿着行李箱跟上。
向北一走的贵宾通道,进去后很快就要经过一个拐角,等过了拐角,里外的视线就会彻底隔离。
他沉默着走,步履有些缓慢,到拐角时,还是停了下来。
向北一转过身,门外寒邃依旧站在那,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周身冷漠与贵气逼人,身材高挺地立在那,注视着他。
天气只放晴了一天,今天又回到了灰蒙蒙的阴雨天,很潮湿,空气中的水分太多,以至于氧气都变得稀薄,让人呼吸困难。
向北一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目光一遍遍描摹沉静地立在那的轮廓,感觉身体的力量在某一瞬间坍塌,抬手都吃力。
但最后,向北一还是挥了挥手,然后看着那道人影,在心里道别:再见,寒邃。
再也不见。
……
飞机穿过水雾的云层,滑进白茫茫的高空。
向北一望着窗外的不断飞移的像棉絮一般的薄云,这次他感觉不到飞机飞升所带来的超重感。只剩下恍惚,飘荡,整个人就像窗外的云絮。
也许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让他在这个关头发现这个荒谬滑稽又可笑的事实。
向北一忍着情绪的彻底坍塌,因为身边坐着裴执。他只能扭着头看窗外。
原来不是离不开,也不是彻底依赖,而是伤得不够深。只要伤口足够大,足够痛,所有的畏惧都会成为勇气的叠加buff,甚至还会直接帮助你抽离现实的沼泥。
这就是所谓不破不立吧。
向北一不能哭,他干脆就笑,勾着唇,仿佛很开心,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破烂不堪。
裴执不经意间瞥见他嘴角的弧度,他问:“这么开心嘛?”
因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很久了,所以向北一私底下和他们关系都不错,在寒邃不在是时候,他们相处会随意一些。
向北一收了笑,随口扯到:“下面的雪山看起来挺可爱。”
裴执听了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老大以前很喜欢滑雪。”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基本所有的极限运动他都喜欢。”
向北一是有些惊讶的,他从没见过寒邃去玩什么极限运动项目,只见过他射击和在海岛时悠闲缓慢地冲浪。
“现在不喜欢了吗?没见过他去玩。”
“以前受过一次伤,玩不了了。心脏受不了。”裴执看上去只是在平淡地述说。隔了一会儿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解释:“不是海岛那次,是旧疤那次。”
向北一张了张嘴,无言地沉默。
寒邃笔记本电脑里的那些视频里,他发狂的样子回闪在眼前,他拿着刀扎进寒邃心脏的那一幕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寒邃以前总说是“意外”受伤,每次都避而不谈,敷衍答复。
向北一不知道自己是该愧疚还是该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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