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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拾到,今早就还了,还要多早?半夜不睡觉给你们大人送去么?”盈双捏着帕子,颇为不满地埋怨。

莫春羽和时雨本来正好好地将包袱里的书籍纸张拿出来,摊放在桌面上,听了宋随这有些不讲道理的话,动作也纷纷一滞,表情尴尬。

更是不敢接盈双的话,只能装没听见,继续摆放起东西来。

“时雨,你找找大人常看的那几本书带了没有?”

“是这个吗?”

“我来看看。”

盈双:“……”

“是你的东西就好。所以这玉佩你是从小就带着?一直随身带着?从未给过别人?”

梁雁收回手,满眼希冀。

手里的玉佩透着几分浅淡的体温,是梁雁身上的。

他不着痕迹地错开眼,“从小就带着,一直随身,从未给过别人。”

她于是又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我?”

宋随这才又抬眸看向她,只见姑娘耳尖泛着红,问这话时还带着几分小心与试探。

这模样,倒是不如之前邀他回家时那般坦荡无畏了。

只是她这问题委实有些莫名,他们梁家不久前才搬来上京,他怎么可能见过她。

“十四年前上元节,在江宁月河街,我不小心落水,是大人救了我。你那时穿一身白衣,腰间也挂着一枚这样的玉佩。”梁雁见他没说话,便继续出声提醒。

她说这话时,大概是有些激动,又上前凑了半步。

于是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掠过鼻尖,有点像是梅花的味道。

他声音朗朗,好似拨云见雾:“所以你今日替我解围,给我提供住所,是因为我多年前救过你?”

“当然。”梁雁不假思索,应得飞快。

“梁小姐当真是有恩必报的性子,可昨夜我也救了你,那这份恩情又该如何算呢?”

宋随这道声音落下来,盈双又忍不住了:“上京果然是繁华,我小地方来的见识还是浅了,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样明晃晃地清算恩情的。”

声音不大不小,屋内五人恰好都能听到。

沉稳如时雨,也不小心碰掉了一支毛笔。

不是,他家大人在干什么?

好丢人啊。

莫春羽抢在他前头探身,蹲在地上捡毛笔,久久不愿起身。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蹲一辈子。

“严格来讲,昨夜大人只能算是提点了我,是我自己聪慧,懂了大人的意思,这才得以脱身。”

梁雁缓缓抬手,纤长的食指在两人眼前左右晃动,表示不赞同,“大人还没有说,当年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起来?”

宋随眉眼深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的肌理。

这便解释得通了。

难怪她今日要与他一起下山,路上又频频望向他,为了帮他,大庭广众之下还邀他回家。

原是将他认成了救命恩人。

只是那人与他戴着一样的玉佩?

想到这里,宋随的右眼倏地跳了一跳,下颌紧绷,无端升起股不加掩饰的戾气。

他本不想随意认下别人的情分,但若那人是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莫春羽时刻关注着这一头,见宋随眉目愈发沉敛,只觉得大事不妙。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住的地方,到时候可别被人给赶出去了,于是出声问道:“大人,您来看看我将这些案卷放这儿行么?”

宋随没搭理他,反而继续对上梁雁充满希冀的目光,松了眉目,缓缓道:“梁姑娘如今没事便好。”

所以当年救她的那个小公子真的是宋随!

得了想要的答案,梁雁朝着宋随弯起眼角,语调雀跃,“那宋大哥你先休息一会,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们送吃食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盈双往外走,脚步十分轻快。

丝毫不考虑身后被她这声‘宋大哥’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三人。

莫春羽此时反应过来:“不对啊,十四年前的上元节,大人还病得下不来床,怎么可能下水去救她?您该不会是在冒充别人的救命恩人吧!”

时雨上前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梁家的这座宅子,正是谢彦名下的私产,他急匆匆将宅子卖出去,定然有蹊跷。大人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

“昨夜我提醒她那歹徒左手有伤,她抬起银簪刺其左臂,得以脱身。这不算救命之恩?”

那一头拉扯着的两人动作顿住。

“不算吧,毕竟梁小姐说了是她自己挣脱的控制”,莫春羽拉开时雨的手,“大人充其量算个好心的路人。”

宋随又看向时雨,时雨看到宋随称得上困惑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虚虚答道:“属下觉得算,毕竟若是没有大人的提醒,梁小姐也无法独自脱身。”

这……怎么每次他都一个人站一边?

莫春羽郁闷地拉开凳子坐下,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大人,昨夜的信究竟是谁送的?是范家的人?”

宋随从袖口掏出那张跟着信鸽送来的纸条,小心摊开放在桌面上。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清丽,像是姑娘家写的。

“昨夜去找范嘉甫时,他可有什么异样?”宋随看向时雨。

时雨道:“属下找到他时,他正听说自家派去谢府守着的人被关了起来,准备亲自去阻止他们出殡。

属下拿了鸽子找他,他说他不治鸽子,属下便与他说,这鸽子与她女儿的死有关系,他这才收下鸽子,答复说一定将鸽子救活。”

莫春羽接道:“那这么说来,信并不是范家送的。那还有谁呢?”

毕竟除了范家以外,所有人都默认范云岚之死是一场意外。

既然救治那鸽子还需要时间,便只能先看看其他线索了。

“昨夜捉到的那个黑衣人,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是。”

谢府,灵堂中被人新放进一块牌位。

下方的蒲团上,谢彦一只腿踩在上面,脚边是刚刚从身上脱下的白布,此时被揉作一团,随意堆在角落。

“昨夜派去的人为何还没有消息?”

“公子,那人被宋随捉了,现如今正关押在了大理寺的地牢里。其他人带回消息来,说是昨夜有人用信鸽传信给宋随,那鸽子虽被我们的人一箭射死,但信还是落入了宋随手中。”

“信上写的什么?”

“小人不知。”

谢彦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定是他们范家趁着闹我灵堂的功夫,送信去与宋随那里说范云岚的事。

范家揪着范云岚的死不放,一口咬定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我们谢家害死的,可他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

如今灵堂也闹了,尸体也葬了,满上京城,除了宋随那个油盐不进的,还有谁会搭理他们?

即便是他们找到宋随那里,没有证据,也翻不出大浪。”

供桌下的铜盆里正烧着纸钱,火焰熊熊,蹿起又落下,似是在反抗什么。

谢彦走到那铜盆前,蹲下身,将里头烧了一半的纸钱一把拖出来,扔在地面上,用脚狠狠踩灭。

“既然不喜欢,那就别要了。”

屋外有风吹起灵堂的白幡,这风也从地面卷过,带起那一张张烧了一半的纸钱,往外扬去。

一旁的侍从不敢抬头,躬身维持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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