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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恋爱谈到不同的阶段,就会送不同的礼物?”她颇好奇新时代的社会风气,“告白是送什么?”
林泮想了想,歉然道:“是我工作失误,一直没有为您介绍,这和阶段无关,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通常默认是身份区别。”
“什么意思?”鹿露摸不着头脑。
“按照联合政府的规定,废除各个地区陈旧的法律习俗,严禁童婚,施行一对一配偶制度。”
“和一夫一妻制有什么区别?”她问完就想明白了,“噢,同性可以结婚?”
林泮点点头:“八十年前,因为生育问题日渐严峻,制定了配套的《生育法》,《生育法》规定,女性享有天然且不可侵犯的独立生育权,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同等的权力。”
“……非婚生子。”鹿露张张嘴,欲言又止,“多吗?”
“很多。”林泮摒弃个人情绪,以宏观客观的角度阐述缘由,“养育孩子的成本十分高昂,早期的胚胎孕育和人造子宫妊娠就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还有基因筛查,辐射病使得健康胚胎的比例大幅下降,但这不是医保的费用,只有生育保险涵盖部分。
“此外,育儿所需的婴幼儿产品——比如奶粉,就占据普通人每月一半的收入,后期的学习和补习费用支出几乎与普通人均收入持平,要进入a类大学必须是a类中学,a类中学必须是a类小学,没有回头路可走,压力可想而知。”
鹿露:“啊——”
她本想说穷人有穷人的养法,富人有富人的养法,但转念一想,卫星城衣食住行都要靠土地耕作,火箭运输,怎么都便宜不了,就闭嘴了。
“一对夫妻养育一个孩子都会非常吃力,更不要说两三个,所以,与情人抚养其他孩子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林泮简明扼要地总结,“收入越多,分担越多,压力越小。”
鹿露懂了。
这不是一个道德问题,是经济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样说,谁更承担育儿的责任?”
“共同承担,只是分工不同。”林泮回答,“女性要抚养三个或以上的孩子,最好在经济方面有较强的实力,倾向于职场和事业,以便为孩子们提供更好的成长条件,日常照顾的任务就交给男性伴侣。”
鹿露有点爽,却爽不起来。
他想想,又道:“配偶和情人的区别不在于孩子,而是财产和生育优先。假如某位已婚女性摇中生育签,她必须优先与丈夫生育,有了婚生子才能登记非婚生子,除非是卵子赠予,放弃抚养权,只登记单亲父亲。”
“等等,你让我消化一下,再听下去我都快幻视成嫡长子了。”她抓抓头,吁出口气,思考总结,“就是说,现在的女孩同时交往几个男人没有道德问题,男的做三,啊不,情人也没有道德问题,都是为人类延续做贡献,对吗?”
林泮:“是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过于崩溃,他想了想,温言安慰:“您会有很多选择的,可以同时挑选几个有好感的对象,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分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脚踩两条船违反我的道德观。”鹿露痛苦扶额,“我三观炸了。”
“培育同卵多胞胎才算是脚踩几条船。”林泮耐心道,“从基因的多样性来说,不提倡与同一个人生育多个孩子。生育法对此有详细的规定,从生育数量到生物医学的父亲都有限制,税率和补贴区别很大。”
鹿露:“……”
“这才第二天,您会慢慢了解这个时代的。”林泮递过温水,“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鹿露看看身边的盒子,为难道:“那这个怎么办?退掉吗?”
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怪小气的,可对方既然顾忌特别含义,强迫他收下也不好。她想想,灵机一动:“要不你还是拿去吧,挂到卖二手的地方,换点钱也好,全新的呢。”
袖扣不好,钱总是香喷喷的。
林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罕见地迟疑。他很需要这对袖扣,但不想利用鹿露的无知,欺骗她而得到,这必然会失去她的信任。
因小失大,不值得。
但她提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建议。
仅仅是作为谢礼,被转卖也没有关系,她完全不在意的小礼物,他是否可以留下它?
“送给朋友、上司什么的,也还可以吧?”鹿露认真替他打算销路,“当然,如果你不要我也不勉强,但我要过段时间才能给你准备礼物了。”
今天出了糗,下回非得问明白才行,不然也太过尴尬。
然而,林泮一听这话,立即道:“不必麻烦您。”
假如男人有守则的话,第一条肯定是“不要给女性添麻烦”,他拿起丝绒盒子:“谢谢您,虽然受之有愧,但很荣幸。”
“你不怪我乱送东西就好。”鹿露垮下脸,送礼的人通常喜欢收到礼物的人开心,而不是平添困扰,她真心感谢林泮的帮助,结果还给人家整出乌龙,大囧特囧。
林泮不由抬起眼眸,稍久地凝视了她片刻。
来自遥远过去的女孩发丝乱飘,衬衣的领子因为翻滚而卷起,她的皮肤不是时下女性追求的健康粉白,苍白得近乎透明,头发也枯黄脆弱。与时刻打扮得体,健康爽朗的萧曼相比,鹿露不是男性仰慕的类型。
但林泮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真诚和纯粹。
眼神无关暧昧,气息没有暗示,女孩子自顾自趴躺在病床上休息,绝不是想让谁替她按一按腿。
他意外得觉得放松,因此,哪怕时间已晚,也不再有急于离去的焦灼。
“我很感谢您。”他流露出一丝本不该有的关切,“有一件事。”
鹿露:“啊?”
“您父母委托银行管理财产,必定有期限。”他嘴唇翕动,声音像杨柳的风,“等到投资周期结束,是续约还是取走,要提前考虑。紫荆花银行迟迟不提这事,恐怕也有自己的想法。”
“唉。”鹿露拍拍额头,“有钱人的烦恼。”
林泮短暂地笑了笑,但很快又如露水般消逝:“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包括我。”
鹿露被勾起好奇:“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假如您允许的话,我想要这盒甜点的赠品。”林泮指向柜子上的甜品盒。这是辛娜在他们临走前亲手交给他的,里头有玫瑰星云的独家甜品,以及一些巧克力曲奇之类的赠品。
鹿露差点忘了,赶紧说:“可以啊,你拿去嘛,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感谢您的慷慨。”他欠欠身,“晚安,我明早七点钟再来,您有什么需要就通知我。”
“好哦,晚安。”
在医院耽搁了太久,林泮回公寓的时间超过了十一点。
很不幸,这正是门禁时间。
公寓管理员认识他,几乎马上就要拦下他训斥,但下一刻,他看见了林泮袖口的铂金袖扣,话又咽了回去。
“恭喜。”管理员按下指纹,打开交织的钢铁栅栏,“下不为例。”
“给您添麻烦了。”林泮走进门厅,微微鞠躬,并递过纸袋,“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管理员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头,养育了一位b类生的优秀女儿,很得人敬重。而他对林泮的态度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严苛”,每月的检查都验看得很仔细,但此时此刻,他看见玫瑰星云餐厅的纸袋,严肃刻板的脸孔头一次浮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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