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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的漆铁枪。枪身漆黑如墨,仿佛连周围的光线都吞噬了进去,而枪尖赤红如火,连空气都被热气烧得虚幻扭曲。赵云用那枪在地上一划,枪尖所过之处顿时燃起了烈火。那烈火与寻常火焰不同,火心是粉色的,一眼望去竟有梦幻之感。
“谁敢上前?”赵云正气凛然地立在那里,高声喝道。
村民们没见过这般术法,马上犯了怵。他们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嘴上却依然不饶人,不断叫骂到:“滚出去!邹家村不欢迎你们!”,“对,滚出去!别再回来了!”,“快走啊!赶快消失!”…
赵云感受到身后韩信的怒火如同阴云压境一般袭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后退一步,轻轻握住了韩信的手,小声说道:“师兄,咱们走吧……?”
赵云并没有对村民的愤怒感到意外。实际上,在韩信要将魇虮子示众前,他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村民们并不懂什么气血和阳寿,只知道每晚实现自己美梦的守护神被杀了,村民再也得不到便利,就将怒气发泄给了他们。在赵云没上山前,他常随着父亲一起行商。在行商的路上将各类人间冷暖尝了个遍,自然也懂得这些村民的想法。
信云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迅速收拾了行李,牵着那匹喂得饱饱的灰棕色小母马继续向北踏上了路程。从客栈到村口的路并不长,但站在街边冷眼旁观他们的人却不少。村民们忌惮二人的术法不敢造次,却也在脸上将心中的厌烦表现得淋漓尽致。出了村后,韩信照例将草人扔到车前变化成车夫,而二人坐于车内前进。
赵云小心翼翼地看着韩信。从上车以后,韩信就一直冷着脸,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他突然觉得自己师兄其实也没那么高不可攀,甚至还有点可爱。毕竟韩信只是比赵云大三岁而已,两人完全可以算是同龄人。
“师兄,你还在生气吗?”马车离了邹家村大概有一刻钟,赵云才敢张口问道。
“嗯。”韩信冷冰冰的从嘴里蹦出来一个字。
“师兄气他们不知感恩?”赵云乖乖坐着问道。
“我气他们愚昧无知!这魇虮子是害人妖物,他们居然还心甘情愿的当猪作羊。就因为魇虮子能送他们入梦?这有什么好的?”韩信不满地用鼻子哼了一口气。
“我想,大概是因为在梦里可以不必压抑自己,见想见的人,做想做的事吧?”赵云看着韩信,抿了抿嘴唇说道,“师兄没有想见的人吗?重要的人之类的?”
“没有。我娘的话,肯定早就投胎去了。师傅他老人家不用我照顾,你其他师兄又个顶个的奇葩,要说重要的人,那也就只有你而已。”韩信说完,终于把看着窗外的头扭了回来。他看到赵云用一幅惹人怜惜的温柔表情看着自己,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看着赵云这副表情,韩信的心里竟然也柔软许多。韩信想,赵云一定有重要的人吧,所以才能理解邹家村的村民。不过…
“你不必在我面前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可不想自己的师弟有朝一日也支持这些歪理邪说。”韩信弯起嘴角,用宽厚的大手拍了拍赵云的脑袋,说道。
“…师兄,我想靠着你。”赵云眨了眨眼睛,强忍着心动说道。
“这才早上,你就困了?”韩信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赵云,但还是将他搂了过来,按到了自己怀里。
——
出了邹家村,再向北行两天就是青州城了。这次走的是小道,周边草木茂盛,人烟稀少。虽然马车上稻草扎成的车夫不会累,但夜路难走,更易遇上不详之物,所以韩信决定今夜就在树林不远处的破庙里过夜。
天色渐晚,视线范围内已经是暗沉的青色。韩信牵着灰棕色小母马走在后边,而赵云高抬着右手,跟着食指上站着的纸鸟前进。
“师兄,晚上留宿在这里,恐怕会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推开沉重的木门,望着眼前破旧的庙堂大殿,赵云小声抱怨道。
这是一个不大的建筑,似乎荒废了有十几年。里面供奉的神像已经被人搬走了,殿内干净的连强盗都不来光顾,只剩下了木头架子。
赵云仰头看去,庙顶破了几个洞,房梁也腐朽不堪,黑漆漆的看不到头。
“修道之人还怕这个。再说了,就是在繁华的州城里也到处都能看到妖魔鬼怪,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韩信一幅无所谓的态度。他用手中的马鞭顶了顶赵云软软的屁股,催促道:“快点进去,天都要黑了。”
赵云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抬腿跨了进去。
比起可能有邪祟出没的旧庙,韩信更不愿意睡在窄小的马车里。木板搁得他腰疼,就连韩信都睡不安稳,更别说赵云的黑眼圈了。
韩信拴好马进来时,赵云已经点好携带的油灯,正在哼哧哼哧地铺被褥。他一扭头,看到一个黑影从门外悄声进来,吓得手一哆嗦,然后才看清是韩信。
“师兄,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赵云大声说。
韩信被逗笑了,他说:“你怕什么。就你这嗓门,遇到危险喊一声,十里开外我也听见了。”
“可是,自古以来书里就记了好多妖怪潜伏在破庙里害人的故事。”赵云一边接过韩信递来的干粮,一边盘腿坐下说道。两个人围绕着烛火席地而坐,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在黑夜里,似乎这座小庙都显得空旷得吓人。
“比如最常见的狐妖。它们利用自己的美貌引诱目标上当,再吸取目标的精气炼金丹。”赵云啃了一口洒满芝麻的红糖烧饼,口齿不清地说。烧饼已经干了,比起刚出炉时的酥软香甜,现在嚼起来更像是脆饼干。
“几百年前的手段罢了,也就是人们不知道这个妖怪的时候才会上当。现在谁家里还不常备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民间都有专门收狐妖尾巴的人了。”韩信摇了摇头,用小刀切下来一块腊肉,再将腊肉插在刀尖上放到油灯上烤。腊肉很快就被烤得滋滋冒油,飘出了香味。看着赵云眼馋的样子,韩信把肉放到赵云的饼上,自己又动手切了一块。
“谢谢师兄。”赵云咬了一口饼夹肉,抿嘴笑道。脆香的红糖烧饼再加上油香扑鼻的咸腊肉,让他顿觉在这种地方过夜都不算什么了。
“比起狐妖,你知不知道坊间流传的‘三不知’?”韩信好笑地看了赵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不知道。”赵云睁着大眼诚恳地说道。
韩信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记住了,遇见‘三不知’,首先就是不能说‘不知道’。”
“这‘三不知’,难道是个爱问问题的妖怪?”赵云吃起了第二张饼,津津有味地听着。
“三不知的故事,在文人间最为流行,我也是从一个当官的朋友口中听说的。”韩信啃着红糖烧饼,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故作高深地说道:
“话说并州八角镇,有一张姓书生。他与常人无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为赴考场,他变卖家财,连亡母遗留的手镯也换作了盘缠。然天不遂人愿,他的运道始终不佳。第一次童试途中,他不幸被马蹄踏伤右脚,只得留医。第二次童试,遇山崩阻路,绕远道而行,又错失了良机。第三次虽提前抵达,却误食了不洁之物,考场中腹痛难忍,终弃考。第四次,他无灾无难,唯独考中了未曾学过的难题,仍是落榜。如此反复,他在童试的路上跌跌撞撞,十余次均未有所得。岁月流逝,十余年光阴转瞬即逝,他的孩子已到入学年纪,而张姓书生仍每日闭门苦读,家中生计全靠妻子织布维持。”
“乡邻劝他已至而立之年,也该担起养家的责任了。他却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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