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本来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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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明。
这看起来,似乎是某种佛谒。
梁屿琛凝眉细思,不由便想到,唐代六祖慧能所作的《菩提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崔志学究竟知道些什么,他所留下的玉佩与琉璃盏,又是否与詹佑津一事有关。
菩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不料,崔芸在看清琉璃盏中的字后,脸色一变。
梁屿琛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眼眸微动:“崔小姐,您是想到了什么?”
崔芸满面惊讶,十分疑惑地呢喃出口:
“菩明,就是我小孙子的名字啊。”
忽然听见奶奶喊他,小孩子咧开一个笑,圆圆的眼透亮异常。
“对啊,我的名字叫,崔菩明。”
梁屿琛微怔。
崔芸亦有些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菩明的名字,怎么,怎么会篆在我的玉佩里。”
“菩明这个名字,是您父亲”梁屿琛轻声问道。
“确实是我父亲取的。”崔芸愣愣地点头,“但当时,我和菩明爸妈都没有详细问起这名字的来源,只想着寓意不错、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就由得老人家喜欢了。”
“那请问崔小姐,是否知道,这枚玉佩和琉璃盏是崔老先生从何得来的?”梁屿琛凝神道。
“我当时只有十二岁,父亲也从来没有同我说起过”崔芸面露难色。
“我知道啊。”一直蜷在崔芸怀里的崔菩明,此刻却忽然晃了晃脑袋,高举小手,声音响亮地说道。
梁屿琛有些讶然,垂眸望向他。
孩子的瞳仁干净透亮,清澈得如同一汪泉池,不受世俗的尘埃沾染。
不过眨眼须臾间,竟似有慈悲而沉静的佛光流转,一瞬而逝。
梁屿琛心一沉。
崔芸无比讶然:“你知道什么?”
“是太爷爷睡着之前的几天跟我说的。”崔菩明鼓了鼓脸颊,“他说,玉佩和琉璃灯是一位高僧给的,可以帮他了结心愿,洗净尘缘。”
崔菩明口中的“睡着”,大概便是指“去世”。
“我都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太爷爷一直重复,一直重复,听得我耳朵都痛了。”崔菩明嘟囔着。
崔芸瞪圆了眼:“太爷爷还跟你说了别的吗。”
“太爷爷还说了,”崔菩明转了转眼珠子,“菩萨。”
“菩萨?”梁屿琛不自觉地低声重复。
“嗯嗯,”崔菩明认真地点点头,“太爷爷最后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又像平常那样,不理我了。”
孩子依旧欢欣雀跃,自顾自又说起别的话题。
只梁屿琛与崔芸皆陷入了沉默。
“梁先生,您还记得我父亲临终前,说的遗言么。”她讷讷地喃道。
“嗯,”梁屿琛声线低沉,“崔老先生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喊出那两个字。”
“菩萨,菩萨!”崔芸面色苍白,嘴唇颤抖。
当时的两人,都以为,这是崔志学在最后的混沌中的胡言乱语罢,就如同“观音,挡煞”一般,不过是痴人呓语。
“可是,”崔芸只觉后背一片冰冷,“菩萨,又代表着什么呢?我父亲,他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梁屿琛顷刻变换神色,只道:“崔小姐不必费心,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想必崔老先生泉下有知,亦深感宽慰。”
闻言,崔芸紧绷的面容便倏然释怀,叹气道:“您说得对,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也不必再拘于这些细节了。”
“嗯。”梁屿琛微颔首。
待崔芸与崔菩明离开,lia走近,压低声音问道:“先生是怀疑崔芸?”
梁屿琛僵直的脊背微崩塌,靠在床头萎顿开口:“不是。”
“没有必要,”他望向窗外,“没有必要让崔芸和她的家人涉险。”
“是,”lia垂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先生,”lia凛神道,“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梁屿琛顿了顿,许久,才缓缓开口。
“整个潼宁,除了那处,还有哪里能有菩萨呢。”
/
云林山,景和庙。
一如既往的人烟稀少,一如既往的香火微薄。
梁屿琛站定在庙宇中央,面前巨大的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地俯瞰着他。
零星几个香客、信徒跪于前,皆念念有词,诉说着心中所愿,盼望着得佛普渡。
lia回来,轻声汇报:“这里只有一个守门的老大爷,不情不愿地翻了记事录,四十年前,确实有一云游高僧在此落脚。”
“高僧名号应抚。”
“想来便是当年赠予崔志学玉佩与琉璃盏之人。”
梁屿琛淡淡地“嗯”了一声。
片刻,他从正殿离开,走进空无一人、稍显破败的偏苑。
梁屿琛凝望着此处供奉的地藏菩萨。
“先生,您是有什么发现么?”
地藏王菩萨,戴毗卢冠,身披袈裟,左手持锡杖,右手握宝珠。
此刻,锡杖仿佛于半空中震荡,悠长不绝的鸣响,警醒尘沦的芸芸。
摩尼宝珠光华万丈,照拂虚空法界,光摄一切众生离苦得乐。
“没有,”梁屿琛恍惚地开口,“就跟随一回直觉,如何。”
毕竟,他们能发现玉佩里的字,此刻能来到这处,更像是天机,无声无息地促使着一切发生。
“嗯。”lia应道。
此处空无一人,倒方便lia探查。
不过片刻,lia竟真的从地藏菩萨身下某个秘洞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
lia使力一捏,那灰败腐朽的锁扣,便化作齑粉。
“先生,只有一封信。”lia将那些薄如蝉翼的纸张递上。
梁屿琛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地藏菩萨的大誓愿: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崔志学写得极用力,墨迹几乎渗透纸背。
第一张纸,不过寥寥数字,余下一片空白。
梁屿琛没有停顿,翻开第二页,仍是一目便可全览的几行。
【芸儿被绑架了。
可所有人都在告诉我,那两人不过是从隔壁省逃窜而来的亡命之徒。
和那些人没有关系。
我该相信吗。
可即便无关,这或许,亦是上天对我的惩诫。
我有罪孽,望佛慈悲,施舍我以宽恕。】
梁屿琛皱了皱眉,看向下一张。
【詹佑津向我求救那日,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处。
明明从外地乘船归来,早就该离开港口码头,却莫名地感到困倦,竟在一隐蔽处的长椅上眯着了。
更令人惊奇,是被追杀的詹佑津,竟会跑到这偏僻处,还恰好撞见我。
是以,我总认为,这一切皆是因果,命数早已既定。
他那时说的话,其实并不总能记得清晰,在脑海里时明时灭。
可此刻提笔,竟字字句句都分明。
我时常因此,困于噩梦之中,痛苦不堪。
可应抚大师劝解,那日我所作之抉择,大概是因果的岔路,谁知旁人所劝的那一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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