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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振问这话的时候,也没有看李信昀,依旧看着手里的书。
他这话问得突然,李信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容振说的小谌是谌泓渟。自从那一次容振和谌泓渟喝了酒之后,对李信昀首肯了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的恋情之后,再没有问过和谌泓渟有关的一切。
李信昀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就那样吧。
容振翻书的手停了停,很久都再没有翻往下一页,像是走了神,很久才说了一个哦,说完他又抬起头来看李信昀,神情不是惯常在李信昀面前显露的严父式的冷漠,看起来有些古怪,他注视着李信昀,脸颊动了动,张了张口,似乎有话对他说。
但容振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因为主治医生带着几个实习医生来查房了。
虽然医生们很是安静,但是毕竟好几个人,即便是低声说话也显得有些嘈杂,一下子打断了某种气氛一般,容振合上了书,不再看书了,也不再看李信昀,而是作为家属等待着主治医师来问话。
带领实习医生的主治医师是个女医生,身材高挑,长发扎在脑后,因为是在呼吸科,所以医生护士都是戴着口罩的,虽然不能够看清楚脸,但李信昀却莫名觉得她的眉眼有点眼熟。
她先查看的是杜双慈旁边那位病友,她低声问了病人几个问题,又问了实习医生几个问题,经过口罩传递出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哑。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人走到杜双慈病床前,看了一眼一旁的李信昀,笑道:你们孩子今天来看你们了啊?
杜双慈笑着回答是,那女医生便继续问杜双慈的身体情况,照例又和实习医生们提问。人离得近了一些之后,李信昀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辨明这熟悉感来源于什么,女医生已经问完了话,准备和实习生离开了,大概是有问题没有弄明白,一个实习生便往病房门口走,一边问:严老师,有一点我没有明白
李信昀望着女医生已经踏出门口的身影,心脏猛地一跳,他望着门口怔愣了好一会儿,杜双慈叫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李信昀随口说道。然后他又问杜双慈,你们那个主治医师叫什么名字啊?
杜双慈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惊讶,李信昀说:我想等下找她问问您的情况。杜双慈于是说道:好像是叫严夏吧?是不是,老头子。
容振点了点头。
李信昀便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医生感到熟悉了。
因为这个女医生是他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他的最后一个客户,那桩事故里唯一的幸存者严夏。
虽然严夏于李信昀而言只是一个客户,但又是最特别的客户。甚至可以说,她是李信昀如今的一切生活的。不过李信昀对她没有什么怨气,毕竟严夏自己也是受害者。
但不论如何,他们也算是共过一遭生死了,李信昀心情难免有点动荡,李信昀的人生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已经天翻地覆,那么严夏呢?于是李信昀借口询问病情,追了出去,叫了一声严医生,严夏回过头来,看见李信昀,说道:你是杜女士的儿子吧,对不起,这里是医院,请你小声一点。
我我想问问我母亲的病
严夏了然,她叫实习医生们先等片刻,和李信昀简单解释了一下杜双慈的病情,宽慰他:不用担心,只是年纪上来了,免疫力在所难免会差一点,其实已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严医生。李信昀低声说。
大概因为他如今也没有戴眼镜,脸被口罩着去了大半,声音也由于口罩的缘故有些失真,严夏没有认出来他不过就算是认出来,也只会觉得是相似的人吧,毕竟李信昀在社会层面上来看已经死亡。
不过是实际上他和严夏其实也算不上特别熟悉,李信昀工作有自己的规矩,毕竟他接的案子常常和情感纠纷有关,跟客户牵扯太深很容易惹麻烦,所以和客户也并没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交流,而严夏也是个少见的理智而冷静的客户,很少像其他人一样追着李信昀问调查进展,除了下委托、李信昀给她照片、给李信昀结款之外,他们拢共没见过几面,如果不是那场事故,他们也不过是非常简单的侦探与委托人的关系。他只知道严夏是个医生,没有想到严夏就在这家医院工作。
因为还忙着查房,严夏没时间和李信昀多聊,便道了别又带着实习医生进了别的病房,李信昀站着看了一会儿。难得见到了又一个与自己从前的人生相关的人,李信昀有些心绪难平,便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看到严夏带着实习医生出来,大概是已经查完房了,几个人很快散开了,严夏又在护士台站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和护士交待工作。
看着严夏的时候,李信昀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病服,戴着口罩,一头凌乱的头发对于医院这个地方来说,倒也不算是奇怪的装扮,他从严夏查房的时候,就在走廊上游荡,时常站在医院走廊上做装饰的一些植株旁边,一般来说,因为早上要查房,医院是不允许病人走动的。他看起来只是在闲逛,但是李信昀发现,这个男人总是用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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