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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屋里多个人,绿莺被吓了一跳,册子掉到地上,她未急着捡,连忙起身给他请安。
冯元示意她将那书册捡起,往她手里瞧了瞧,有些了然:“看不懂?”
绿莺羞赧颔首。
头些时候冯爷给了她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名唤朱粉芳。他自来出手大方,只要将他伺候好了,金银饰物从不吝啬,不过给铺子倒是头一回。想起从前家里做的便是冰糖葫芦营生,她在刘家时更是出门支过摊子,得了这铺子倒是比以往得金银时更为欣喜。
此时捧的便是朱粉芳的账本子,绿莺爱不释手摩挲着,今后她亦有了自个儿的买卖了。
满心欢喜、踌躇满志、跃跃欲试,几股滋味儿混杂,她心内涨得满满,双眼晶亮,喜滋滋道:“爷上回说,这朱粉芳每六个月一瞧瞧便可,但奴婢想着掌柜未必没歹心,奴婢也要多上上心才是。老爷给了奴婢这间铺子,奴婢想多跟着经营经营,定要将它开得愈来愈红火才是。”
冯元怔了怔:“难不成你想当掌柜?”
绿莺想了想,掌柜嘛,她倒不曾想过,只是想着能出些力,莫要做那干等着投喂的鸟儿。若为日子安逸,不管不看不听,等个把月后,冯爷问起:那铺子如何啦?——哦,回爷话,铺子关门大吉啦!
她哪能舔脸这么回?!故而今儿才瞧起账本子,虽看不懂,可多琢磨琢磨,谁说就不能琢磨明白呢?不过如今好啦,冯爷来了,请教他罢。
正儿八经地向他请教学问,要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绿莺脸一红,腼腆一笑,声儿里夹着些羞怯:“爷教教奴婢罢,奴婢想学。爷放心,奴婢虽蠢笨,可一定会刻苦的,绝不惹爷生气”
冯元只觉她面上一片认真之色,嘴里吐出来的确是痴话,忍不住哈哈一笑,捏着她下巴戏谑道:“你可真是个妙人儿,爷给你这铺子,本想让你平日脂粉取用自如些,你倒还想成个女掌柜?用不用爷再给你几间铺子,似甚么成衣铺、绸缎庄、首饰铺、当铺,哦,对了,爷还有酒楼和烟楼,你再使把劲儿,没准能当上皇商呢,哈哈哈”
他嗤嗤乐个不住,只觉这乐子能让人甚么烦恼皆无。再一看她风流身段,娇媚花颜,他满眼玩味地在她身上来回扫了扫,忍不住摇头叹道:“有你这么个美艳掌柜立在那,爷们是来瞧胭脂还是瞧你?小姐媳妇见了你,不嫉?买卖还能成?你呀,就是天生伺候人的命,就给爷老老实实待在这小院子里,以为自个儿有多大能耐呢!念得了生意经?简直不知所谓!”
顿了顿,瞥了她一眼,冯元轻嗤道:“呵,也不想想,你若被那油滑不老实的占了便宜,打量爷还会要你?”
他语带轻屑,听在绿莺耳里是句句挖苦讽刺,她滞着身子,羞愤不已,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
待冯元笑够了,才正眼瞧她,美人儿正是双眼通红,面皮紫涨。他无奈摇头,真是,妇道人家本就没甚么见识,你嘲笑她做甚么呢?
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上来,冯元大手一伸指了指那账本子:“过来,爷教你。”
绿莺浑身僵直,垂着眼帘,兀自未动。
冯元等了须臾,眉头缓缓攒起,目光直直射进她眼里,缓缓说道:“爷、说、过、来。”虽是一字一顿慢悠悠,却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着的不耐烦。
这算甚么,挥完大棒再给个甜枣么?绿莺心内明明晓得要顺着他,可就是忍不住委屈阵阵。腿也不听使唤,干干杵在原地。虽是不合时宜,她却忽地魂飞天外,想起幼时爹说过的一句话来:“莫瞧大丫面上和软,那是平常。若逼急了她,骨子里倔着嘞!”
冯元眯着眼上下打量她,阴测测一笑:“呦呵,行啊,几日不见倒涨了脾气。”
将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掼,伴着锵锵碎响他咬牙叱喝:“混账东西!”
绿莺彻底回过神来,顿时软了身子,心内忐忑战兢,方才忍不住倔了一遭,却不知会被他如何处置。
被个玩意儿甩了脸子,冯元哪会轻拿轻放,可此时虽气,却也不知该将她如何是好。要她小命最解气,可他此时还舍不得这尤物。抽鞭子拍板子,又会在她白腻腻的身子上留下痕迹。给她几耳刮子,自个儿手重,将她打成胖头肿脸的蟾蜍样儿,恶心的还是他自个儿。
呵呵,他不住冷笑,以为爷拿你没法子了?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啊——”绿莺被他一把揪住后脖颈,被迫俯趴在案几上。
这、这是要做甚么?
绿莺顿时毛骨悚然,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胡乱摇着头求饶:“爷,奴婢再不敢了,饶了奴婢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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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莺这厢哭着, 冯元不为所动,肃着脸冷声道:“今儿爷罚你是罚定了,三十个巴掌一个不会少,哭也不管用!”
啪!
她疼得一激灵, 缓缓回头, 不敢置信:“爷?”
啪!啪!
她心里一喜,他不是要在这案几上羞辱她, 而只是打她?
啪!啪!啪!
还好, 还好, 虽有些疼, 可到底不似自己以为的那般不堪, 绿莺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是几巴掌打下来, 她臀上立时火辣辣疼起来,随着这疼, 心内亦不由得涌起了一股子难堪。
被个男子当做小儿一般照着屁股蛋子一下一下地打, 这辈子也从未遇过这种事。她羞愤不已,又无力反抗,只能借着大哭散些疼痛。
冯元暗自数着,十八下了, 抬手正要打第十九下,却听她已然从大哭变成狼嚎,声也哑了。
到底怕伤了她那把娇嗓,他连忙罢了手, 扫了眼屋子,问道:“滋云膏放哪了?”
绿莺只觉臀儿已然不是自个儿的了, 除了麻便没别的滋味儿, 连疼都没有了, 瘪瘪嘴可怜兮兮回道:“在闷户橱往左的抽屉里。”
寻到膏药,冯元将她抱上床榻,仔细替她擦起药来,边擦拭边交代道:“吩咐丫鬟,一日擦一回,莫忘了。”
她乖乖点头应是,据说这药膏甚为贵重,果然名副其实,清清凉凉得极为舒坦。
待上好药,冯元晓得她臀儿肿痛坐不下,便仍让她这般趴着,拿来方才那账簿,要教她算账认账本。
“这是进账,那里是出账,盈余是”他坐于床边,倒是教得认真,绿莺耳边皆是他的殷殷教导声,到底将方才委屈放到一旁,亦仔细学起来。
他这一教便是近两个时辰,觉着肚饿时才阖了账本子。
晚膳上了桌,冯元未急着去用,拿起滋云膏又为她擦起来。
“爷?”绿莺费力地转过头来,眼里带着疑惑,方才不是说一日擦一回么,这样岂不是糟蹋了?
那人头都不抬,一脸理所应当:“爷今儿歇在你这里,这是体恤你呢,不想你遭罪,亦免得坏了爷的兴致。”
绿莺隐约有些明白过来。憋了半晌到底没忍住,吭吭哧哧道:“爷,奴婢今儿实在”
“你以为爷大老远跑来寻你是为教你账本子的?”冯元一声嗤笑,斜睨着她:“还是以为爷来就是为顿膳食?你府上供的难道是长生不老肉?”
绿莺心内酸楚,没想到自个儿都这样了,仍得不到他半分怜惜。她愈加自怜起来,一介玩物身如浮萍,主子乐时赐银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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