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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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姓常，原来只是大理寺一个四品官，被楚瑞一手提拔上来，就成了楚瑞最忠心的一条狗。

大理寺卿乃正二品大官，主要负责查案子，能参与所有大案，包括皇宫内各种官司，亦能参与朝堂大政，是实打实的手握重权的朝廷大员。

常大人开口：“太后娘娘不允许下官接近尸体，下官自然什么都瞧不出。”

云初让开身形：“那就请常大人好好查一查吧。”

最早她是怕被常大人破坏现场，因此不许楚瑞的人靠近。

但现在，她内心已经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需要仵作前来验尸，就能真相大白。

常大人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还问了摘月阁的几个宫女一些细节。

“聂大人来摘月阁时，就已经醉醺醺。”

“聂大人说只是上去散散心，让奴婢们不要跟上去，奴婢们便继续清扫落叶。”

“我们都在后院忙碌，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来前面看看怎么回事，才发现聂大人掉下来了，紧接着秋桐姐姐就来了……”

常大人不断点头，然后回头对云初道：“太后，经下官查探，聂大人是痛失至亲，悲痛过度，借酒买醉，失足坠楼，正好磕到了后脑勺，流血过多死亡。”

云初看着他：“常大人确实聂大人是因后脑勺失血过多而死吗？”

常大人正要点头。

忽然，他感觉到了楚瑞一道寒光。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因为，多说多错。

不多时，仵作来了。

一共五名仵作，领头的那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甄仵作，一般人都认识他。

甄仵作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然后拱手道：“回皇上、太后，死者乃头部重伤，失血过多而死。”

“是吗？”云初走过去，指着聂舟的面部道，“那请问，聂大人眼周面部这些红点是怎么回事？”

甄仵作眼神闪了一下。

死者脸上全是血，那小小的红点丝毫不起眼，一般只有仵作才能注意到，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心细。

他开口：“是死者头部遭重击，内里出血，表象就是如此。”

他是仵作领头，他开口，其他人便不敢说话。

云初淡声道：“甄仵作确实厉害，不过，哀家想听一听其他人的看法。”

意思就是让甄仵作闭嘴。

她指着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仵作道：“你来验尸，其他人不许多嘴。”

那人胆战心惊上前，仔细的查看聂舟的尸体，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回太后，小的、和甄仵作的查验结果、不、不一样……”

死亡的真相

云初之所以要让人将所有仵作都请来，就是预料到，楚瑞定然买通了某位。

五个仵作，不大可能全都是为五斗米折腰之人，果然，这个不起眼的仵作敢与甄仵作对抗。

她正要说话，就听见那甄仵作抬起头道：“肖伍，你成为仵作还不到一年时间，怎敢在皇上太后娘娘和诸位大人面前大放厥词？”

肖伍满脸不服气，还未开口。

云初就冷冷道：“哀家是不是说过，其他人不许多嘴，来人，掌嘴。”

她身后的秋桐走上前，狠狠一耳光扇在了甄仵作脸上。

甄仵作整个人不敢相信，却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楚瑞眸色冷然开口：“据臣所知，仵作这一行，经验最为重要，从业一年，与门外汉何异，臣建议太后还是听另几位仵作所言。”

“怎么，摄政王是笃定哀家不敢掌你的嘴吗？”

云初的声音冷到了彻骨。

痛失聂舟，犹如折了她一条手臂。

聂舟惨死，是为她和瑜哥儿丧了命。

她必须，要讨回一个公道。

摘月阁一下子安静下来，周围看热闹的女眷们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那肖伍也低垂着头，有些发抖。

云初缓和了一下语气：“肖仵作是吧，说说你的查验结果。”

“回太后，小的虽然从业只有一年，但对于这种最基本的死因判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若太后相信小的，小的就直言了。”肖伍见云初点头，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道，“死者颜面发绀，面部出现细微点状……这些都是窒息而死的表象……小的认为，死者并非坠亡，而是先窒息而死，然后被人从高处扔下，伪造成意外坠亡的假象。”

他被请来宫中时，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当看到甄仵作睁眼说瞎话之时，他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谋杀，买通了甄仵作说瞎话。

身为一名仵作，职责就是通过死者身体上残留的证据，为死者发言。

他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虽然他能力有限，但他愿意尽所能做自己能做的事，说出死者的冤屈。

然而，他这番话，在场无一个人相信。

“果然从业一年的仵作不行，我们这些人可都是亲眼看到聂大人从九楼掉下来的。”

“掉下来之前，聂大人还坐在栏杆上喝酒呢，根本就没死好么。”

“那位甄仵作名声极大，他断的死因肯定不会有错。”

“不知太后为什么非要执著查此事，让聂大人早日入土为安不好么？”

“就是说啊……”

肖伍被人质疑，丝毫不慌张，镇定自若开口：“窒息死亡之人会有红齿，这是仵作大典书上所写，不会有错。”

有胆子大的人立即上前，掀开了死者的唇，回头道：“聂大人并非红齿，这位肖仵作简直胡言乱语。”

“能不能请太后安排人取来烈酒？”肖伍开口道，“小的可以证明自己所言。”

云初摆手。

身后的宫婢立即去取烈酒。

宫中本就在举办寿宴，不缺烈酒，很快取来了。

肖伍跪在地上，将烈酒倒入死者嘴中，让那牙齿浸泡在烈酒之中。

不一会儿，那牙齿根部竟然真的慢慢出现了淡淡的红色。

在场鸦雀无声。

肖伍回头问另外四位仵作：“书上有写，窒息死亡者在临死之际，因难以呼吸，导致牙齿根部血管破裂出血，因此牙齿会呈现红色，请问，你们认为错了吗？”

四个仵作沉默不语，尤其是甄仵作。

若承认肖伍说得对，那就等于扇自己一耳光。

若否认肖伍所言，那么，在场任何人只要拿出那本《仵作大典》，就能让他前途尽毁。

他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他这样的态度，在场围观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乎所有人完全没想到，聂舟竟然真的死于窒息，而非坠亡。

那么，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这时，聂申忽然沙哑着嗓子哭道：“太后娘娘，微臣的大哥生前极为体面，死后不该遭人肆意议论，尸身也不该被人查来看去，微臣就先带兄长回家安葬了……”

“来人，拿下聂申！”

云初一声令下，在场的御林军蒙了。

御林军统帅是林强，林强是楚瑞娘家的人，自然是以楚瑞为尊，一群御林军站着没动。

楚泓瑜气鼓鼓的插起腰：“御林军乃是朕的御林军，你们一群废物，连太后的话都敢不听，要你们何用！各位大臣，你们快看，御林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