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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是他们,非要把蒋楼拉进来,所以蒋楼无声的疏离,怎么不算一种无辜?
哪怕后来蒋楼还是笑了,和平时一样。
他问:“这是生日礼物吗?”
接着又说,“可是我从来不过生日。”
这个时候或许应该问“为什么”。
可是黎棠不想问,他能感觉到,答案将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于是他说:“那就当是伴手礼,我第三次来你家做客,就这一次带了东西。”
挂好灯回来,黎棠坐在蒋楼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对着兔子灯拍了一张。
拍完去拿猫耳朵吃,黎棠问:“这颗钉子,以前是用来挂什么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蒋楼目光微怔。
“挂什么的?”他喃喃重复,“可能是黄历吧。”
那种挂在墙上,每天撕下一张的日历。封面是财神,纸张薄而透,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汉字,还有八卦图,今天是绿色,明天可能就是红色。
很久以前,这个家的男主人早上出门时,都会撕下一张,并告诉他的孩子:“等这挂历撕到底,妈妈就会回来了。”
孩子深信不疑,他心急,想早日见到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素未谋面的妈妈,便趁爸爸不在家偷偷撕那日历,前面撕几页,中间撕几页,最底下再撕几页。
以至那一年,爸爸经常发现日历有缺,好笑又无奈地劝慰孩子:“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踏踏实实地过。”
可当他耐着性子,数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妈妈却一直没回来。
爸爸又告诉他:“等到你十岁,妈妈一定会回来。这是我们的十年之约。”
后来,他在七岁时第一次见到妈妈,可是她没在家里待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还带走了爸爸。
再后来,他知道所谓的“十年之约”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黄历撕完了,只留下一枚生锈的铁钉,孤零零戳在墙上,像个笑话。
蒋楼就这样静静坐着,直到将这段过往咀嚼到枯涩无味,发旧泛黄。
见蒋楼撑着下巴提不起劲,黎棠以为他也饿了,捏一片猫耳朵递过去。
蒋楼垂眸,抬手捉住黎棠的手腕,扯到嘴边,就着他的手咬进口中。
牙齿撞到指甲盖,指腹也蹭上湿润的热息,黎棠飞快地收回手,脸颊迅速烧起来。
为掩饰自己的异样,黎棠寻了个话题:“不过生日,也可以许愿的。”
“是吗。”
“嗯,你许一个吧。”
“好啊。”
窗外,朦胧的月亮又藏进稀薄的云里。
过了一会儿,黎棠按捺不住好奇:“你许了什么愿?”
“我——”
“还是不要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蒋楼笑了:“笨蛋。”
你应该希望它不灵啊。
是心疼我吗
由于凌晨才回到家,早上黎棠赖了半个小时床,才爬起来穿衣洗漱。
因此下楼的时间比平时晚了许多,握着扶手游魂似的往下走时,耳朵捕捉到父亲黎远山的声音,黎棠还以为是在做梦。
“这次回来叙城是我拜托你,可其他都是你自己选的,别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
黎远山坐在沙发正中,张昭月坐在他旁边的单人位,背对楼梯,黎棠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可是你凭什么瞒着我?”张昭月嗓音几分凄怆,“我以为他还住在他姑姑家里,以为有人照顾他,怎么会……怎么会……”
黎远山有些不耐烦:“我什么时候瞒着你了,这些年我也没调查过,怎么会知道他……再说这么大个人自己住有什么稀奇,当年你不是留下一大笔钱吗,足够他生活了。总之我答应过你会帮他读完书就一定会帮,你在这里哭哭啼啼,万一——”
似是有所察觉,黎远山话说半截忽然扭头,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黎棠先是一愣,继而板着脸道:“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家里?”
黎棠没应,快步走下楼梯,去厨房拿了阿姨准备好的早餐,就往门口去。
经过张昭月身旁时,他不受控制地看过去,可惜张昭月正低头擦拭眼泪,并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坐上车,打开早餐袋,油腥味瞬间钻进鼻腔。黎棠低头看了一会儿那白软圆滚却让人毫无食欲的包子,把纸袋又合上了。
降下车窗,扑面而来的风也没能吹散心中的疑惑和烦闷,黎棠甚至有种让司机掉头回家的冲动,他想当面问问家中的父母,你们口中的“他”是谁。
还有什么叫“你自己选的”,难道将我生下,成为我的妈妈,也让你感到后悔了吗?
不想为难司机,到底没有回去。
进到教室,正赶上英语早读,英语老师在隔壁班,黎棠作为课代表站在讲台上监督。
他心情沉郁,眼睛睁开着,神思已经不在课本上,脑海里一会儿是张昭月哭的样子,一会儿是昨晚晦暗的光里,那句“可是我从来不过生日”。
还有那句分明亲昵,听起来却让人觉得遥远的“笨蛋”。
黎棠撑着下巴,脑袋忽前忽后地摇晃。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好像所有人都是谜。
下课收英语作业,第四组少一份,检查之后发现蒋楼没交。
人也没在教室里。平时他虽爱迟到,但最多晨读课不来,从不会缺课,眼下上午
第一节课预备铃都打了,第四组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还空着。
黎棠去了一趟,问蒋楼的同桌:“他怎么没来?”
霍熙辰没睡醒似的,问好几遍才回神:“……我不知道啊。”
给蒋楼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二节课下的大课间,黎棠直接问到办公室去。
“蒋楼没来吗?”刘老师正要找他发试卷,“这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严格来说周六算是补课范畴,平时也有学生周六不来学校,所以老师也没放心上。
黎棠茫无头绪地抱着一摞试卷回到教室,碰上迎面走来的周东泽。
主动接过试卷负责分发,周东泽对黎棠说:“别担心,他没事。”
面对黎棠疑惑的眼神,周东泽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午休你等我一下,有话跟你说。”
整个上午,蒋楼都没出现。
黎棠打算趁中午的时间去蒋楼家里找,刚走到教室门口,被周东泽喊住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蒋楼父亲的祭日。”教室外的走廊里,周东泽说,“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不会来上课。”
黎棠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小学和他同班,十岁以前我家住在城西,和他家很近。”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
“我和他只是认识得久,但并不算熟悉,他也不缺我这一个朋友。”
这话听来寻常,仔细琢磨,便能察觉其中的怪异。
黎棠想了想:“你和他有过节?”
“那倒没有。”周东泽笑了笑,“只是我小时候有点怕他。”
黎棠再次愣住。
他用的形容是“怕”。
根据仅存的记忆,周东泽说,蒋楼的父亲是为了救一个小孩而去世。
蒋父的职业是大车司机,常年往返于各个工地。十二年前的秋天,他开着满载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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