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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端王一手挖掘出来的,混杂了几个老好人大人,也只以为这是群跟自己一样的可怜人,只想干活领俸禄,不想掺和天子家事,只能小心度日。
这群人见端王这个冷面阎王来了,颇有几分顾忌,都住了嘴,
宁远公公站在门口,见端王来了,忙打开了门,门一开,就听见里面传来皇后和淑妃的哭诉声,还有太子和大皇子的辩论之声。
端王大致听了一下,他们在争论皇上的用药。
太子道:“危急之时用迅猛之药才是正理。你说用平和之药,只怕是不敢让父皇醒来吧。”
大皇子嘲讽道:“你为了保住储君之位,给亲大哥下见不得人的药,你不顾父皇身体,用虎狼之药,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为了让父皇醒来,蛊惑父皇,让父皇屈杀了我。呸,狼心狗肺没有人伦的东西。”
两人翻来覆去地吵,那边皇后也是对淑妃怒目,骂她可恶,与蝶贵人这淫妇设计了来害自己,淑妃并不辩解,被骂的急了,只是满脸委屈,侧脸擦一擦泪,道:“娘娘从来都厌恶臣妾,想趁此机会杀了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可是蝶贵人那是皇子的亲生母亲,又怎会用亲子的生命来玩笑?”
皇后心想,这天下自然没有母亲愿意用亲子的生命开玩笑,可是那死了的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孽种。这淑妃看着柔弱,其实才最是狠毒,但她们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已经知道蝶美人和池维竹的丑事,则宁还知道孽种所在。
她想了想,倒也不再骂了。只要皇上能醒来,自己让人把那孽种送到御前,自然一切都明了了。
想到这里,就催促起了太医,道:“还不去开方子抓药?都是死了吗?”
太医为难地看了看皇后。
太子道:“就照王太医说的,急病用急药,务必要治好父皇。”
太子并未明言,但威胁之意甚重。
王太医不停地擦额头上的汗,心想,爹诶,咱们王家三代都做御医,终于还是让我赶上了。不照办,太子肯定不放过我,照办了,皇上十有八九就是回光返照,回头我肯定是要人头不保。皇天菩萨,大皇子快拦住太子和皇后吧。用平和之药慢慢治,皇上醒来十有八九也是个废……呸,身偏不用之症,话都不一定说得出,岂不是不会治你的罪了?
大皇子果然如王太医所愿,大叫道:“谁敢!这是谋害皇上!”
双方各不相让,丑态毕现。从前只听说百姓之家,父亲未死,儿子就在床榻之前争家产,端王尚且不信,今日一见,却发现只争家产已经算是“孝顺”,这还有儿子恨不得父亲一命呜呼呢。
端王对皇后行了礼,摸了一把父皇的手,冰凉,他冷冷地道:“宁远公公,你去搬个镜子来让两位兄长瞧瞧,自己现在是什么荒唐的模样!大约两位兄长也忘了自己身份,还是想着谁的声音大些,就能叫来人评评理?既然如此,不如出了宫去,到街头吵,吵得天下百姓都来看,替你们分个谁对谁错!。”
这两人被端王极不客气的话一梗,再想反驳,端王已经叫来太医,问了病情,得知父皇本来年岁大,又酒色皆全,身体亏空,前段时间就不太好。今日气急了,以至于中风,还摔破了后脑勺,方才看脉象,实在是不好。
端王问道:“若是不用迅猛之药,你们能保证几日内,父皇病情不至于恶化?”
几个太医互相看着,小心地伸出三根手指。
端王略微放松了些,道:“三日够了,三日之内,父皇身体若是不好了,唯你们是问。”
太子一听,就急了起来,三日后父皇醒来,可能话都说不了,谁给池维竹定罪?
大皇子听了却是一喜,多了三日,自然就是多了转机,若是这几日父皇薨了——这种病,谁晓得呢?那自己岂不是高枕无忧。唯一难的就是池则宁,还是储君,这几日要多想想法子才好。当即便是连连赞同,淑妃更是说要留下衣不解带,照顾皇上。
皇后与太子一般的心思,当即便道:“你父皇昏迷不醒,自有本宫与太子,你小小孩儿,拿得了什么主意?”
端王恭敬地对皇后和淑妃行了一礼,才道:“母后,儿臣即为皇子人子,又在内阁行走,并不是六岁小童。今日儿臣还要冒犯地说一句,母后与淑妃娘娘,蝶贵人,两位兄长各有官司在身,一切皆要父皇醒后才能定夺,这几日不如避嫌,退居宫中。诸位也不必担心,儿臣亦会日夜守着父皇,绝不让父皇出一点差池。至于其它安全,仍由柳将军带兵看守庭院,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皇后还要再说,端王却是在皇后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皇后听了,略一思索,觉得有理,便带着太子走了。
大皇子和淑妃还不想走,被端王客气但毫不留情地请了出去。
端王吩咐道:“柳将军,这几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请你多多留心,这个院子除了本王应允之人,皆不许入内。”
他看柳将军犹豫,道:“母后说得对,这种时候本不该我来管,但是将军也看到了,所为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并不是书中之言。等父皇醒来,我自会为我的逾越请罪,但这几日,还请将军与我一同守住父皇。”
柳将军这才道:“臣领命。”
端王看着柳将军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方才在母后耳边说的是,“父皇纵然醒来之后不能说话,惩治不了池维竹,但是得了这病的人,又能活多久?不论三日后如何,皇兄都是父皇钦定的储君,那皇兄又何必被人猜忌,背负骂名呢?”
他能劝走母亲兄长,用的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端王出生皇家,但自小就觉得自己与平民之家没有区别,父母慈爱,长幼有序,纵然后来多有变故,也没有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家早就分崩离析。
这边安排定了,端王派自己心腹,快马加鞭去请唐远游来。
这几日里端王和何明德亲自守着父皇,打理一切所需,为了防止药出问题,每日都要熬药的人和送药的人一起把药尝了,饮食亦然。一人针灸,就有五个太医一直盯着,他看守的这样紧,旁人纵然有再多的心思,也不好下手。
到了第三天,唐远游被请了来,给皇上一把脉,就皱眉头。端王看出他的为难,道:“唐大夫尽管放手医治,若是出了事,一切皆由本王承担。”
唐远游哀叹一声,道:“你们二位,可要给我加报酬。侯爷你骗我来京城的时候,可没告诉我有一天我有被诛九族的风险。”
何明德道:“放心,如果出了事,自有王爷先认罪。”
端王给了何明德一肘子。
唐远游认真道:“皇上的情况实在是糟糕,若是冒险一试,只怕也熬不过一个月。我有一套针法,可以一试,我有七成把握,皇上可以安全醒来,但仍有三成风险,那时王爷或是另寻名医,或是要考虑大事了。”
端王心中明了,若是治不好,只怕三日前的争论又要重新来过了。他也不知到那时要如何去做,但若是事情到了那种地步,难免要有一场宫廷政变,甚至更糟糕。
不过眼下,不管是为了生灵免于涂炭,还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他都要冒这个三分的险。
“唐大夫,你尽管放手去吧。”
只是这一日一日,皇上竟是一点起色也没有,朝内外都议论纷纷,上奏说要探望圣上,生怕自己漏了什么消息,错过什么风声,失去了站队的机会。端王和柳将军轮流地唱黑脸红脸,中间掺和了一个颇为滑手的何明德,竟也脱了五日。
端王到了晚间,素来不信神佛,竟也在佛祖前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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