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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疯子,亲手毁了她本应平安顺遂的一生。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她是金枝玉叶,而陆景幽是被父皇遗弃、终生幽禁冷宫的罪臣之子。
就算这时候他跪在漱玉宫前三拜九叩,也没资格见她一面。
陆嘉念思绪一动,冷声吩咐道:
“调头!往北边去!”
“公主,那样走下去就要到冷宫了。”
车夫以为她记错路了,好心地出声提醒道。
“殿下怎会去那种地方?听说冷宫前有一片梅林开的极好,公主定是要去赏梅的。“
柳叶想当然地脱口而出,讨巧地朝陆嘉念挤眉弄眼,笑道:
“是吧,公主殿下?”
陆嘉念沉默地抿紧了唇,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脑海中尽是前世受过的屈辱和欺负,气得心口起起伏伏,高傲地扬起了下颌。
她倒要看看,现在的陆景幽还有什么能耐。
那片梅林就在绕过冷宫的拐角处,与冷宫仅仅相距数十步。
但车夫却在路过冷宫时骤然停下,无奈地轻叹一声,面露难色地上前请示。
陆嘉念不明所以地掀开车帘,探出脑袋瞥了一眼,那个前世夜夜相对的身影一下子映入眼帘。
此时应当刚发完伙食,门口的几人各自拿着两个白馒头吃着。
陆景幽瘦弱的身形就缩在他们身后,双手捧着唯一的馒头看了许久。
他掰下一块放入口中,苍白清瘦的脸颊浮现出丝丝笑意,眼尾微微上挑,歪着头眯起墨色双眸,俊秀完美如同白瓷人偶,亦如此物般一触即碎。
还没等他再掰一块,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就径直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踹在他小腹上,一把夺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陆景幽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额头在青砖墙上磕破了,鲜血顺着惨白的脸颊滴落,红得触目惊心。
他眼巴巴望着胖太监手中的馒头,方才的笑意早已敛尽,眸光一片黯淡。
直到胖太监风卷残云般吃完馒头,陆景幽才缓缓收回目光,习惯了似的抱着膝盖蹲在宫墙下,默默将指腹上沾着鲜血的馒头渣舔舐干净。
陆嘉念一言不发地将这些尽收眼底,眉峰不禁挑了一下,一时间无法将眼前弱小可怜的少年,与前世矜贵狠厉的陆景幽联想到一起。
若是换作他人,她定会愤愤不平地上前主持公道,但此人是陆景幽。
宫中人情冷暖是常事,以他现在的身份,本应承受这些。更何况前世他做的那些事,早就百倍千倍地报复回来了。
陆嘉念的眼底平静无波,甚至想起陆景幽对她的磋磨,心间还腾起几分快意,无动于衷地扶了扶缠丝金海棠步摇,淡淡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走。”
车夫依然没有动弹,为难地朝她摇了摇头,柳叶在身边着急地“啧”了一声,暗戳戳指了指冷宫斜对面。
这时候陆嘉念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五皇子和六公主竟然也在这儿。
他们是宠妃兰氏所出的亲兄妹,向来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仗着恩宠在宫中为所欲为。
五皇子的身边放着一个庞大的木箱,用绒布严严实实地罩着,偶尔传来几声凶恶压抑的犬吠,而六公主非但不怕,还很是好奇,搓着手站在五皇子身边问道:
“哥哥,今天咱们怎么玩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给这场好戏取名叫’狗咬狗‘。”
五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狭长窄促的眼睛朝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会意,面上挂起不怀好意的笑容,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肉糜朝陆景幽走去,却在少年快要放下戒备,颤巍巍伸手接过之时,尽数泼在了他的身上。
滚烫油腻的汤汁刺痛了陆景幽的肌肤,黏糊糊地挂满全身,顺着脖颈一路流进衣衫深处,疼得他骤然间倒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五皇子对这些十分满意,抬手掀落木箱上的绒布,兴致盎然道:
“看吧,好戏开始了。”
一声声愈发响亮骇人的犬吠在耳畔炸开,陆嘉念转头望去,这才发现那木箱中竟是十余只饿得眼冒绿光的狼犬!
木栓刚刚打开,它们就像决堤洪水般争前恐后地冲出去,灵敏地闻着味儿扑向陆景幽。
肉糜的香味很快被血腥气淹没,晦暗惨淡的天光下,陆景幽措手不及地被一群狼犬死死包围,撕扯缠咬着拖到了角落里,破旧的衣衫碎成布片,皮肉被尖锐地齿尖划开,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红得发黑的鲜血在地面上流淌,融化了身边的冰雪,渗透进冻裂的地砖里,如梅花般一朵朵铺展绽放。
他徒劳地抵抗和呼喊着,声音一点点微弱下去。
然而就在不远处,五皇子和六公主正饶有趣味地观赏着,谈笑间尽是轻松随性,还交头接耳地打起了赌。
“哥哥,我赌他撑不过一炷香。”
“这回可不让着你了,哥哥赌半炷香。”
狼犬风卷残云般将肉糜吃尽,但显然这些还不够塞牙缝。
陆景幽身上的血腥气于它们而言是无上诱惑,惹得它们更为癫狂地撕咬,恨不得顷刻间就将他分食完毕。
剧烈的疼痛狂风骤雨般袭击着陆景幽,他在犬吠中艰难的仰起头,隐约听到了那对兄妹的对话,眸光忽的一沉。
他死死咬着银牙,硬是把所有痛苦的喊叫都扼杀在喉咙里,黑沉沉的眼底倏忽间清亮起来,如同散去薄雾的子时夜色。
一抹犹如电闪雷鸣般的狠厉闪过,染血的指甲划破掌心。
在诧异的目光中,陆景幽身形微晃地站了起来。
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不仅没有停顿,还弯着唇角勾起一个摄人心魂的弧度。
陆景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啃食他血肉的畜生,冷峻的眉眼不悦地皱起,毫不掩饰厌弃和轻蔑。
随后,他瘦长却满是力量的手指利落果决地伸出,精准地掐住那畜生的颈骨,稍一使劲就整个儿提了起来。
只听得凌空中“咔”的一声,那畜生应声断气,口中还叼着撕咬下来的皮肉。
其他狼犬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眼前,终于后知后觉地忌惮起来,纷纷松口想要逃跑。
但是已经晚了。
没有一个能逃得掉,绝无可能。
陆景幽衣衫褴褛,长发如浓墨般在身后泼洒,被寒风吹得缓缓荡开,破旧的靴底踏着血泊而来,步子却悠闲散漫,像是去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分明看起来走得慵懒,但是眨眼间就迅疾闪身到那些畜生身旁,同方才一样狠厉果决地下手,紧接着身后就倒下了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每杀死一只狼犬,陆景幽的笑意就浓烈一分,不一会儿就变得眉眼弯弯了。
热辣发烫的血珠溅在他冷白的脸庞上,与眸中那片疯狂的猩红交相辉映,宛如肆意生长的彼岸花,刺目绝艳得让人发颤。
只剩下最后一只狼犬了。
陆景幽并未急着将它杀死,而是不紧不慢地笑看着,将它的四肢一根根折断,才施舍般掐断它的颈骨。
他抬手一抛,这只畜生就摔在了那对兄妹面前,吓得二人依偎着后退了一丈。
与此同时,陆景幽也耗尽了气力,颀长清瘦的身影在尸骨中艰难地立着,难以支撑地左右摇晃,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跪下。
他的衣衫鲜有完好之处,脊背上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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