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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马车,还未走进厢房,陆景幽就半倚着门框候着,一看见她就挺直了脊梁,沉寂的面容刹那间浮现几丝笑意。
仿佛他一直守在门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留在漱玉宫的日子。
“皇姐,我还有些东西在冷宫,今日去搬来吧。”
陆景幽的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衣衫单薄的站在风口,一路跟着她走进寝殿。
这话亦是听得陆嘉念愈发心虚,脊背忍不住地发僵,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狠狠心道:
“先不必搬你、你暂且回冷宫住着。”
话音未落,陆景幽的笑容骤然凝滞,扬起的唇角被寒风中一寸寸抹平。
“皇姐还是不想要我,是吗?”
他极力克制着声音中的失落,身形颤抖地问道。
“不是!我是说这儿还有许多东西要布置,这几天不方便。”
陆嘉念心有不忍地错开陆景幽的目光,生怕再看下去会露馅,声音越来越微弱道:
“所以,你先回冷宫住几日,等打点好了就接你回来。”
“原来如此”
陆景幽缓缓点颔首,仰头是又恢复了笑意,好似对她深信不疑,眸光干净道:
“没关系,我等皇姐接我回家。”
陆嘉念心里更不好受了,只好一遍遍安慰自己,亲自打点了好几箱子东西让人送去冷宫,又陪着陆景幽走到漱玉宫门前。
他信以为真地向前走,眉梢眼角还挂着笑意,仿佛沉浸在以后日子的幻梦中,一步三回头地摆摆手,扬声道:
“皇姐,回去吧,外面凉。”
冰天雪地,陆嘉念冻得瑟瑟发抖,但依然目送着陆景幽消失在宫道尽头。
直到他走后,她才怅然若失地感知到,其实她亦是期望陆景幽能留下来的,只可惜
“念儿,怎么站在这儿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嘉念一抬头就看见陆泽安翻身下马,爽朗笑着关切她。
前世最艰难的时候,皇兄豁出性命也要救她逃出宫去,这份情意她一直记得。
此时情绪复杂交错,一张口竟然有些哽咽,只好摇摇头示意无妨。
陆泽安眺望着宫道的方向,眼珠一转就想起什么似的,“啧”了一声,感叹道:
“你平日里耳根子软,今日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陆嘉念有些懵懂地望着他,不明白其中深意。
“难道你不知道吗?”陆泽安和她大眼瞪小眼,诧异道:
“方才我进宫时碰见张大统领,他正带着一队弓弩手埋伏在冷宫那条道上,说是替陛下清扫石子起初还想不到是谁,现在看了才明白。”
陆嘉念如遭雷击般顿住,不可置信地转头,喃喃道:
“不、不可能,父皇从未提过,况且不是有蕊夫人那事儿”
“傻妹妹,你还不了解父皇吗?于他而言,有什么比尊荣和面子更重要?”
陆泽安同情地望了她一眼。
陆嘉念却无暇理会他,思绪飞速旋转着,一想到陆景幽分别时的信任和期待,心口如刀绞般悔恨疼痛。
是她骗了他,她是父皇的帮凶。
陆嘉念再也按捺不住,猛然间翻身上马,用簪子狠狠戳下去,惊得马儿横冲直撞地向前跑,好几回都差点把她摔在地上。
“哎,你去哪儿?”
陆泽安担心又焦急地追在后面,无奈地喊道:
“你根本不会骑马啊”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刚刚又在脑补男女主父母那辈的故事,玩的就是一个狗血刺激,又想写番外or短篇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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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
◎“无妨,我不疼。”◎
陆嘉念摇摇晃晃地骑在马背上,就算一刻都稳不住身形,还是不断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全然未听到皇兄的劝阻,冲动之下也忘了自己一直学不会骑马,之前只敢坐在小马驹上遛弯。
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宫人惊慌地给她让路,而她只有一个清晰急迫的念头——
一定要赶得上,不能让一切就这么结束!
马儿吃痛地狂奔着,很快就顺着宫道冲至尽头,一转弯便是冷宫。
陆嘉念死命勒住缰绳,马匹失控地在雪地里滑行数十丈才稍稍放慢速度,颠得她几乎被甩下去,紧紧抱着马脖子稳住身躯,艰难地抬头眺望。
前面是一条狭窄小道,两侧的宫墙年久失修,朱红漆皮层层脱落。
但只要留心看去,宫墙之上隐蔽着数名禁卫,人人趴卧其上,弓弦早已拉满,目光死死盯着道路上的身影。
只待他一靠近范围,立即乱箭射杀!
晦暗天光下,陆景幽独自走在小道上,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衬得他愈发清瘦孤寂,惨淡身影被日光拖得很长,绑着纱布的伤口隐约渗出血色。
他的墨发在风中飘荡飞扬,孑然一身说不出的落寞,如丧家之犬在寻找归处。
兴许是禁卫人多势众,并未刻意藏得严实,连她都可以轻易发现,她不信陆景幽会察觉不到。
然而陆景幽真的没有反应,从未抬头看过宫墙,毫不犹豫地一步步向前走,甚至望见熟悉的冷宫后,还不禁加快了脚步。
三、二、一他距离禁卫越来越近,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禁卫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各自交换眼神,数着步子又将弓拉满许多,冰冷锐利的箭矢在宫墙上闪着寒光。
陆景幽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落寂的脚步中带着几分闲散,仿佛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赴一场激动人心的好戏。
陆嘉念看得一身冷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她被马匹甩的晕头转向,起初还想控制好方向再拦住他,现在再也顾不得了,狠狠心攥紧缰绳,又把簪子扎得更深了。
“站住!别动!”
在箭矢即将离弦的那一刻,马儿疯了一般冲进小道,陆嘉念焦急紧张地喊出声。
听到动静,陆景幽孤零零的身影一顿,怀疑听错了般缓缓回首,苍白失落的面容绽开诧异,低垂的眉眼如石子掷入一潭死水般漾起涟漪。
他的黑沉的瞳仁中映着她鲜活灵动的身影,唇角后知后觉地勾起弧度。
这真的是她。
他就知道她会来。
见宫墙上的禁卫悄然退去,陆嘉念终于松了口气。
可还未从虚惊一场中缓过神来,忽然马背猛地一颠,马儿发怒般甩开刺入肌理的簪子,连带着将她也甩了出去。
她一路上用尽力气,一个不稳没抓住缰绳,整个人都朝宫墙上飞去。
刹那间,陆嘉念连呼吸都忘了,眼前只有一寸寸逼近、即将撞上去的冷硬宫墙,心底绝望地替自己悲叹一声。
前些日子才死里逃生一回,如今刚把人捞回来,怎么又轮到她自己了?
这一天天也太难了,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别重来一世了。
她害怕地闭上眼睛,一想到撞死的场面是多么惨烈难看,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然而她只是在宫墙上轻轻磕了一下,随后倏忽间有一股力量将她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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