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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郁,华灯璀璨,河水映出流光溢彩的倒影,岸边的身影孑然,更显落寞。谢序淮提着一兜啤酒坐到长椅上,惆怅的眼神无光,不知在想什么。远处的路人在灯下驻足,时不时地看表张望,似乎在等人。他收回视线,打开一罐啤酒。酒水入口微苦,心脏隐隐作痛。医生说他当年没有恢复好,落下病根,难以痊愈。他确实落下了病根。是心伤,也是心伤。“不要对短暂出现的人执念太深,很伤身体。”这是当年纹身时,纹身师对他说的话。当针尖刺穿心口皮肤时,他疼到无法呼吸。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心脏带来的痛感,每一次跳动都如针扎。他想要遮掩伤疤,想要彻底忘记这一段不该有的情感,总也不如愿。可他也清楚,用她的名字遮掩伤疤,怎么会如愿呢?烙印只会越来越深。他彷徨、悲郁,独自一人。后来朋友做光学仪器生产,拉他入股,他想都不想地答应了,实地考察,风险评估,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那天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和今晚一样。身边有人出现,坐了下来。他想,他是醉了。天旋地转,恍恍惚惚。身旁人想要取酒,他下意识地拉过袋子,“未成年的小孩不能喝酒。”赵津月满不在乎地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我成年了。”“那也是小孩子。”他的思维还处在晕沉沉的混乱中,仅靠残存的理智支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赵津月喝了口酒,不禁皱眉:“没有白的好喝,一般般。”谢序淮想要抽走她手中的啤酒,可酒罐被她握得很紧,纹丝不动。力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大。他惝恍迷离地劝:“再喝就醉了。”“我一直很清醒。”赵津月沉声说,“你知道的。”他恍惚松开手,风吹过她的发,他的指尖微凉。头脑更晕沉了,分不清虚幻与真实,他深深吸气,“我在做梦吗?”赵津月感慨一笑:“那就当是做梦吧!”眼泪夺眶而出,他再也无法压抑激涌的情感,紧紧抱住她。“我很想你……”声音被泪水打湿,嘶哑颤抖。“我知道。”她的手覆上他的背。不远处一对情人重逢,谢序淮移开目光,只有风拥入怀里。心在痛,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清醒地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能靠近,不能触碰。赵津月闲聊的语气问:“这么晚不回家,不怕鬼了?”他也用同样的语气回:“不怕了。”赵津月笑:“你承认了。”“因为有你在,你体质好,阳气重,镇得住很多东西。”

他佯装洒脱地笑,眼泪在打转。赵津月收回视线,喝了口啤酒,望天吹风,“当年为了找方向,你把你的表砸了,表针拿给我做指南针,你还记得那时候你说过的话吗?”他的眼泪悄无声息掉落。赵津月递给他一个指南针,是她自制的,里面的针是他的表针。他紧紧握住指南针,仰头望向夜空。她和他聊很久,说了很多话。重要的、不重要的,一字一句,有悲伤有欢笑,深深烙进他的记忆里。当他再次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脸上的泪痕早已吹干,袋子里的空酒瓶随风滚动,只有指南针紧握在掌心里,路灯明亮,恍如隔世。他回家时,谢舒元正坐在门前等他,眼眶红肿,魂不守舍,在漫长的黑夜里煎熬许久。谢序淮轻轻将他扶起,一贯的温柔语调说:“地上凉,小心感冒。”谢舒元的心抽痛。他想了很久很久,他必须要接受一个事实——她是他的主人,是他喜欢的人,同样也是哥哥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身为玩物就要有当玩物的觉悟。谢舒元压住情绪,开门见山地说:“哥,她不喜欢我……我能感觉到她对你不一样。”钥匙放到玄关柜上,谢序淮无奈轻笑,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谢舒元哽咽地继续说:“如果你继续追她,她可能会选择你。”屋子里没有开灯。沉默良久,谢序淮望向窗外的月亮。“她……谁也不会选,假如她需要选择一个人来依靠,那么,只有一个人选。”谢舒元的心提起来了,怦怦乱跳。谢序淮释然一笑:“是她自己。”谢舒元怔住了。他视哥哥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不过这样的情感和嫉妒并不矛盾。他嫉妒哥哥拥有和她的回忆,嫉妒永远留在哥哥心口上的疤,可现在,嫉妒消失了。他根本比不过哥哥,输得一塌糊涂,连替身都没资格当。泪水在月光里流淌,无声无息,很安静。天色是发黑的蓝,细雨透雾,灯影斑驳。空荡荡的公交车站,只有赵津月在等车,雾雨浸凉皮肤,湿漉漉的潮。公交车迟迟未来,光线突然暗了。她转身看去,一束华丽的红玫瑰跃入眼中。昏蓝的雨、漆黑的伞,殷红的花瓣仿佛在滴血,流转勾魂摄魄的美丽光泽。梁景川嘴角扬起弧度,“你要我做的事,我办到了。”一辆轿车经过,鸣笛划破雨幕,当初被掩盖的话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我要他彻底消失。”他问:“是不是该到奖励的时候了?”赵津月微微一笑。公交车驶来,灯光照亮细雨飘摇,晚归的车厢冷清空荡。司机驾驶公交车离开,车站空无一人,光线更暗了,只有孤零零的玫瑰花瓣被地面积水吸附,怎么挣扎也无法飘走,只能任由风雨冲蚀,糜烂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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