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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文琼冷笑一声,“你现在三十斤么?”
“不是大?钧的钧,”岳昔钧道,“是竹子那个?‘筠’。”
谢文琼心?道:还?非得起个?风雅的假名,倒也是她?的作风。
于是,谢文琼在马上低下头,略愠道:“小竹子,你哥哥去了哪里?”
步步紧逼文琼暗示
岳昔钧却反问道:“你问我兄长, 不?知贵客是甚么人?”
谢文琼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你嫂嫂!”
“嫂嫂?”岳昔钧一脸茫然地道,“我兄长不?过是进京领赏,何来的嫂嫂?”
谢文琼此时倒不急着走了, 踏蹬下马,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袖口, 道:“这?便说来话长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岳昔钧面露为难之?色,道:“寒舍茅檐低小, 恐怕容不?下您……”
她把“这?尊大佛”几个字咽了下去, 出口就忒讽刺了。
谢文琼自然知道她未竟之?意,轻哼一声, 在篱笆门外站定,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几位随从, 道:“都回去, 把在卢府里的车和人也都带出来,找处客栈下脚。”
几位随从领命去了,只剩伴月还?陪在谢文琼身侧。
而岳昔钧在听?到“卢府”二字时?, 心中一惕:我还?倒她不?曾追查“卢鸿雪”此人,果?然是从这?条线寻来的么?怎得卢兄不?传信给我?难道正是传了信, 方才暴露么?
岳昔钧忽而抬头,看见一只信鸽在树杈间啄桃花瓣玩,她便明白了。
岳昔钧向来爱料敌先机、万事尽在掌中掌握之?感,因而她决定从京城逃走之?时?,就布了后手?。她当时?不?知谢文琼是否会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自己, 倘若谢文琼不?寻,那?是最好, 但倘若她寻了,岳昔钧便会无时?无刻不?活在猜测忧心之?中,不?知谢文琼的手?伸到了何处,不?知谢文琼何时?会忽然叉她回去,觉都不?能睡得安稳——于?是,岳昔钧抛出了一个饵。
岳昔钧假称自己是卢鸿雪,连给沈淑慎编的那?个燕子的故事,都是以卢鸿雪的口吻说的,就是要叫谢文琼信了她就是卢鸿雪。故而,谢文琼若真的寻她,自然会找到卢府,找到真正的卢鸿雪。
按照岳昔钧的推测,谢文琼发?觉自己骗了她之?后,大略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恼怒,认为岳昔钧此人谎话连篇,不?值得再为她大费周章。另一种还?是恼怒,更要将岳昔钧揪出泄怒。是前者,自然对岳昔钧更好,但若是后者,卢鸿雪就是报信人。
但岳昔钧算来算去,却低估了谢文琼的敏锐和魄力——谁能想到会有人半夜不?睡还?追一只鸽子追了几个时?辰啊!
由是,岳昔钧作茧自缚,引狼入室。
谢文琼提及“卢府”,自然是故意的,只不?过她是故意示好,暗示岳昔钧自己对她的友人以礼相待,不?曾做甚么。但听?在岳昔钧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岳昔钧心道:她故意说“卢府”,是拿卢鸿雪要挟我么?叫她那?些随从回去,是要以卢兄作质?
岳昔钧心中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摸到手?边拐杖,撑着站了起来,为谢文琼开了门道:“贵客请。”
谢文琼盯着她的左腿看了一眼,问道:“你的腿怎么也伤了?”
谢文琼把“也”字咬得很重。
岳昔钧苦笑一声,道:“从山上跌下去了,正好磕在一处尖石上。”
谢文琼挑眉,一脸“你看本宫信么”,却不?出言揭穿,直往屋中走去。
离得近了,谢文琼听?见屋中人声渐渐清晰了起来,有人在喊“双梅”——听?起来是在玩牌九。
岳昔钧敲了下门,高声道:“娘!有贵客来啦!”
她扯着嘶哑的声音猛然大声,倒把谢文琼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谢文琼心道:不?可嘲笑……哈哈哈哈……
谢文琼勉强压下上扬的唇角,见面前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位布衣女子走了出来。
岳昔钧唤了一声“八娘”。
八娘暗暗打?量了一眼谢文琼,见她一身劲装,虽然是玄色,却有暗暗流光,自然是不?菲衣料,心知此人非富即贵。
八娘还?未曾开口,却见谢文琼面上换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似是真真切切的笑意盈盈来:“八娘。”
八娘虽然出身商户,管着姊妹们的钱账,素来精打?细算,但骨子里却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听?谢文琼一声“八娘”,不?像是平常称呼,倒像是随岳昔钧而喊,一时?有些拿不?准甚么状况,眼睛在岳昔钧和谢文琼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八娘道:“……啊?”
岳昔钧连忙道:“这?位贵客声称是我嫂嫂,八娘,哥在京城娶妻了么?我怎不?知?”
八娘心道:哪里来的甚么哥哥?
见岳昔钧站在谢文琼身后,用手?悄悄指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八娘便恍然大悟:是了,哥哥是指钧儿的男子身份。
八娘思索道:钧儿在京城娶的妻,那?不?就是公?主……
想到此处,八娘一声“殿下”险些脱口而出,好容易想到岳昔钧还?说了一句“我怎不?知”,便晓得她是要装傻到底,几位娘亲也不?该知道岳昔钧尚公?主之?事,也不?能点破谢文琼身份——实际上,岳昔钧在京城时?寄的书信真不?曾透露半点做驸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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