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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如若行云州问天峰下的封印消除,阻隔鬼域向曦地融合的结界墙也一并消失,那鬼域融向曦地便是早晚的事。而百花州频频出现异象,大约便是此处与鬼域融合最快。
不至于几百年内彻底融合,可鬼域重重叠叠十九层,最上面的那一层或许已经朝曦地探来,那些不知从何而来扰民的游魂,也许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或自愿,或被迫,总之……他们重返人间了。
虽只是猜测,却极大可能就是事实。谢灵峙十五岁出行云州入曦地,从未遇见过这般棘手的事,面上还要保持镇定,安抚年城百姓,以免他们过于惊慌。
奚茴就坐在客栈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手上捧着热腾腾的糖糕小口小口吃着,并未认真听着,眼神时不时扫过后院里的肥鸡。
“影子哥哥,你以前也是在曦地生活过的吧?”奚茴以为,云之墨是被行云州人从曦地捉到的恶鬼,投入渡厄崖下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方才捡到的玉珠,问云之墨:“你看这东西能卖多少钱?能换几只鸡?”
其实云之墨从未来过曦地,他的记忆里也不曾有过人间景象,即便如此,他还是比在凌风渡中关了十年的奚茴见多识广一些。
往年在问天峰下鬼域里听那些讨好他的恶鬼说过许多曦地事迹,而出了问天峰,十年间行云州内的书阁他也都翻了个遍。
这玉珠子上有些灵气,大抵是那对父女无意间丢下的,依着那两人的情况来看,应当要不了多久便会主动找上门了。
奚茴还以为云之墨的沉默是在估算这枚玉珠子值多少钱,却没想到他片刻后问出了个让奚茴直抓脑袋的问题。
云之墨:“鸡……是什么?”
奚茴:???
作者有话说:
奚茴(认真脸):尖喙,彩毛,两只爪子,还有翅膀,咕咕咕叫的,这是鸡。
云之墨(回忆凤凰):唔,有些印象,但我知道的那个不是咕咕咕叫。
奚茴(了然):咯咯哒叫的嘛,那是公的,母的更好吃。
云之墨:是吗?小铃铛喜欢?待有机会,我捉一只让你尝尝。
凤凰:……谢谢你们哦。
百鬼夜行:二
◎奚茴的脑子不正常。◎
鸡是什么?
这是后来谢灵峙与汤城主等人连开一个多时辰会议内, 奚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伸手指过后院里的鸡给云之墨看,云之墨却问, 那丑东西有什么用?
问得好!
奚茴也没什么见识,她只知道行云州炎上宫的庖屋后方箍了个栅栏, 养了小半山的鸡。那些鸡都是给五宫内还没长大的小孩儿吃的, 鸡还能下蛋, 蛋能孵小鸡, 小鸡长大了也能吃。
奚茴偷过好些鸡, 每次被发现了都会闹到张典的面前去,可他们又没有实质的证据,以至于后来只要炎上宫上少了些什么, 提起奚茴,张典都是摇头,直说以后关于她的事儿别闹到自己跟前来, 揪了奚茴丢给岑碧青。
奚茴因此被岑碧青罚过许多回, 饶是不断闯了小祸, 她也没见到岑碧青的面。
鸡烤起来很香,炖起来也油汪汪的, 是奚茴自幼吃过的最好吃的肉了。
提起鸡, 奚茴其实也不太能回忆起它的味道,只是根据记忆中的口感向云之墨说明。云之墨早过了食五谷的时段, 记忆中他就没吃过什么像奚茴所说的细腻的腿肉与油润的翅膀。
“鸡你都不记得了?影子哥哥, 你在渡厄崖下究竟被关了多久啊?”奚茴看向云之墨的眼神不禁有些同情。
这个云之墨倒是记得:“六万三千七百二十二年。”
庞大的数字叫奚茴瞪圆了眼睛, 手中的糖糕也不吃了, 就这么怔怔地望向云之墨。六万多年, 是奚茴从未预料过的年岁, 难怪他不记得鸡是什么了,奚茴在凌风渡中被关了十年都几次寻死,何况她去过渡厄崖下的封印之地,那里比起凌风渡的小世界也没好到哪儿去。
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唯有水面浪花溅起的光,半丝声音传不进来,还出奇的冷。
这样的地方,云之墨在那儿竟待了六万多年,换做是奚茴,她哪儿还记得什么鸡?她连自己是谁恐怕都忘了,或者……她早就想尽办法魂飞魄散,也好过承受无边的折磨。
他居然还记得准确的数字,必是每日算着过来的。
奚茴心间像是被一只打手捏住了般,就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狐狸眼中的同情如一汪水,就快要溢出来了。
云之墨微微挑眉,自是看出了少女看他眼也不眨是何用意,于是他伸手朝奚茴的额头上弹了一指,漫不经心道:“你算什么?还敢同情我?”
奚茴眨了眨眼,她和云之墨比起来,当真算不得什么,她不过才活了十八年,而眼前这个鬼,他已经死了六万多年了……
如此一想,奚茴又难免激动了起来。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绯色爬上了脸颊,双眼瞪得圆圆的,捧着糖糕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而她看着云之墨的眼神,兴奋得诡异。
奚茴眼也不眨,喃喃道:“你可是……六万多年的鬼啊。”
行云州史册记载也仅六万多年,云之墨大约是行云州成立后第一批被丢入渡厄崖的恶鬼,不!或许他都不是行云州人捉来的,或许是那些还未回到苍穹之上的神明将他封印在问天峰下了,那他该是如何强大的一道魂?
难怪他能随意进出凌风渡,难怪他能在凌风渡里烧出一个小世界,难怪他火烧漓心宫,从不畏惧行云州的人,更难怪……谢灵峙等人都看不见他。
谢灵峙算什么?岑碧青算什么?行云州于他而言又算什么?
自然……奚茴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强大的鬼,如今是她的了。
奚茴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兴奋?
她甚至恨不得找一条粗粗的铁链,将自己与云之墨锁在一起,昭示所有人他的所属,可又不想让他被其他人瞧见。
客栈的大堂内,奚茴不是唯一一个没有仔细听谢灵峙说话的人,秦婼也分了会儿神。
她瞧见赵欣燕的那一刻心里便在纠结,到底是应该将奚茴的古怪告诉赵欣燕,还是要应下奚茴的威胁,装作什么也不知情,顺便替她盯着赵欣燕的举动。
秦婼担心小小的状况,更担心若从此没了小小,她就再也没有鬼使了。
如此反复之下,秦婼便发现奚茴的小举动。
在她眼里,这些日子奚茴总是如此,莫名其妙地一个人自言自语,小动作不断,现在也是!奚茴虽缩在角落里,却不知在与谁说话,那一方小桌就连阳光都照不到上面,却能见她双眸灵动,面颊微红,古怪着。
于秦婼而言,奚茴的脑子不正常。
若她背叛了赵欣燕,至多被罚,可要是惹毛了奚茴,绝对会死!
谢灵峙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赵欣燕带着几个师兄弟们将一些符纸分发给了汤城主与各县管事。虽说现下这些漂泊的鬼魂对他们似乎并无恶意,却不能保证其中不会出现恶鬼,这些符纸让他们带在身上,一旦有要紧事发生,便撕了符纸,他们便能立刻赶到。
有了行云州的仙使所赠符纸,众人也都安心了许多。
送走了汤城主等人,秦婼便被赵欣燕身旁的女弟子叫住,她心头一紧,手脚发软地跟着对方去了客栈后院,眼神还不住地朝奚茴看去两眼。
奚茴自然看见了秦婼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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