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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婼摇头:“我没见到她,正好出门见赵师姐下楼,我便跟来了……”
“可是饿了?坐下吃点吧。”陆一铭一直都知道秦婼胆小,还以为她缩着肩膀是不好意思吃早食,便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
毕竟是个姑娘,还是同为漓心宫的小师妹,需得照顾些。
秦婼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拿起一个馒头吃起来,叶茜茜恰时开口:“我从昨夜就没见她回来了,可我实在太累,便没去管她。”
徐菱家境不如叶茜茜,与叶茜茜的关系算不得多好,可她人机灵,很会揣摩赵欣燕的心思,故而总会不经同意便私下帮赵欣燕给那些讨人厌的人动些小手脚出出气。
昨夜徐菱没回来,叶茜茜还以为她去找奚茴麻烦了,所以也没多管。
“怪了!”赵欣燕蹙眉。
秦婼一听徐菱不见了,便忍不住朝二楼奚茴的房门前看去一眼,该不会是昨天她泻药没放,徐菱以为她得手了,便夜闯了奚茴的房间吧?
若真是如此,只怕徐菱也见识过奚茴的能耐,要吃亏了。
叶茜茜瞥见了秦婼的目光,误会了她的意思,便起身开口道:“光说徐菱不见了,倒是还将一人忘了……奚茴怎还没起?我去叫她。”
叶茜茜直上二楼,到了奚茴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见里面没人答应便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正好,窗户半开,阳光透过屋顶上挂下来的半截忍冬洒在了地板与桌面上,隔着一个竹制屏风后的床榻上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反倒是临近窗口的软塌上蜷缩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叶茜茜朝奚茴走过去,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对方,碰上对方的胳膊叶茜茜才发现奚茴正在发烫。她浑身是汗,衣裳都已经半湿,露出的半张脸从眼睑红到了耳尖,甚至在微微发抖。
“喂,你怎么了?”叶茜茜伸手把脉发现她脉象很乱,连忙起身朝门外喊:“大师兄!赵师姐!奚茴出事了!”
奚茴很少做梦,在凌风渡里她所见仅方寸之地,梦境也都与童年相关,还以为离开行云州她也将暂时作别过去,不会再梦见什么才是,却不想一夜辗转,身陷梦魇,魂魄似被锁进了噩梦中不得挣脱。
那是她三岁时候发生的事了。
奚茴刚被岑碧青生下来那两年,对方虽很少看过她,却也没缺过她吃喝,可似乎就是因为三岁那一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直看顾奚茴的嬷嬷突然离开,她成了个没人管没人养的“孤儿”。
那一年她因嬷嬷照看不周生了一场重病,病重的自己如此刻一般手脚发软,浑身发烫,神智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她闻到了寒颜香,知道岑碧青来看她,心里还很高兴。
奚茴努力睁开双眼,从红肿的眼睛缝隙里看见岑碧青略显担忧的面庞,她心想娘还是在意她的,于是服软撒娇,想要够一够岑碧青的衣裳让她抱抱自己。
那只手最终没碰上岑碧青的袖摆便坠下了,一声娘嘶哑地卡在了喉咙里,奚茴陷入黑暗前似乎感觉到岑碧青抓住了她的手,怜爱地唤了一声“吾儿,阿茴!”
后来……
奚茴病好了,岑碧青却不见踪影,更是不再在奚茴面前出现。
那场病中岑碧琴短暂的慈爱,就像是奚茴的一场错觉。
此刻她与那时一般像是被火煎熬着,呼吸不顺,手脚软得抬不起来,只听见耳畔一些声音嘈杂地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说些什么,隔着一堵墙似的模糊不清。
好烦啊。
奚茴勉强睁眼,翻过半身去看,看见了谢灵峙的脸。
虚弱时也懒得与他演戏,奚茴脸上的嫌恶立刻表现出来,她收回目光,干脆闭上眼不去看。
更烦了。
影子哥哥呢?
百鬼夜行:四
◎小姑娘抿着嘴要笑不笑的样子还真好看。◎
大夫来过, 说奚茴身子虚,似有风寒之症,需得静心休养才行。
喝了药, 奚茴才觉得自己好受了许多,可到底肩上的伤还没好又生了一场病, 整个人消瘦了不说, 脸色也白得吓人。
奚茴因病显得柔弱了许多, 她双臂抱着膝盖蜷缩着, 露出小半张脸, 一双狐狸眼幽幽地盯着一处,瞧着像是个受委屈讨欺负的角色。
秦婼不敢被她柔软的表象所蒙蔽,依旧战战兢兢地照顾着她。
谢灵峙在奚茴清醒过来后便离开了客栈, 年城还有要事处理,他不能留在客栈照顾她,因此自责地对奚茴说了许多话, 还问她有什么想要的, 待他晚间回来带给她。
奚茴只在最后这一句话给了他反应, 张口便说:“我想吃鸡。”
“你现在病了,不能吃太油腻荤腥的东西, 等你病好了, 谢阿哥一定给你买鸡吃。”谢灵峙像是在哄小孩儿。
可奚茴早已不是小孩子了,过期的满足与未定的承诺在她这里都等于空话, 既然知道自己吃不上了, 干脆便瞥过眼不去看他。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昨夜虽半开窗户, 但软塌上有薄毯, 她盖着应当不会生病才是, 却一夜睡去难以醒来,还回忆起了那种叫人心烦的梦。
奚茴病时就连情绪都变得低迷了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放空状态,如过去十年在凌风渡里的每一天,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手腕上的引魂铃,好安慰自己不是一个人。
盛夏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艳阳高照,才过午时便忽而密布阴云,眼看着就有暴雨落下。
奚茴在床上坐不住,便走到窗户边盘腿于太师椅上,撑着下巴看窗外的街道。
果然没一会儿便下起了雨,忽而落下的雨珠啪嗒啪嗒打在屋檐与地面上,浇得路上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所有人都朝街道两侧的屋檐下奔去。
微风将雨水吹进了屋内几滴,如薄雾似的扫在脸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钟声敲响惊醒了奚茴,她顺声音传来的方向细细去看,才能瞧见高楼耸立的小城内露出庙宇一角,脱漆的黄色飞檐在雨幕中更显暗淡。
飞檐下一串生锈的铜铃经风吹雨打,已不见过去样貌。
这场雨下了两个多时辰一直未有改小的趋势,因着雨势太大街道上都有些积水来不及顺着沟渠流走,已能没过脚面。早先躲雨的人见这天色小部分借到雨伞回家,大部分只能将外衣脱下盖在头上埋头狂奔。
年城中有个月老祠,庙前摆摊的人居多,走不动的只能就近避雨,人倒是可以回家,只是摊位不得不留在安全的位置。
月老祠里仅有一老一少两位守庙的道士,老的那个是从百里之外的青松观归乡过来的,少的那个不过十二岁,是老道捡的孤儿一直养在身边,也未出家,只是总日里穿着灰白色的道袍,故而被人称一句小道士。
午间来月老祠里避雨的人到了傍晚几乎走光了,便是摊位也与老道说好临时放在月老祠中,待明日雨停了来取,老道好说话,便让那些人将摊位推进了院子里空闲的房内。
只是路过一间小屋前要注意些,那是借住在祠内的父女二人,小姑娘生了病,动静轻些,不好打扰。
老道送走了人,小道士也将晚饭做好。
原先月老祠里就他们二人,吃的都是后院里种的素菜,今日多了两个人,他们也没讲究不食荤腥的说法,便煮了一锅鱼汤下面条,卧了一个蛋专门给那小姑娘。
父女二人是今早来的,因身上银钱着实不多,便请暂住于月老祠内。老道本就是个善心的人,也知客栈价贵,自己这里虽然简陋些,但他分文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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