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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要睡我,我还有骨气说不?
没有。
睡男人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尤其是在欢场混的女人,字典里压根也没有节操这两个字。
郑先生捏着我的下颌,手指在我唇上摩挲,覆在我腰上的手也顺着臀往下滑,在我以为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停住了。
他揉了揉我头发,恢复了他谦谦君子的模样。
卿卿,你和沈先生认识吗?
他问这个做什么?
我估计郑先生可能侧面调查过我,于是点点头:嗯,我跟他大学是一个系的,他比我小一届。
只是同学?
前男友,我大四辍学,后来就分手了。
我轻描淡写说了些跟沈燮的事,具体为什么要分手,我就没提。
沉吟片刻,郑先生忽然问:所以,你们现在是旧情复燃了?
没,没有!我拒绝这个可能性,他,他是生气当场我主动提的分手,有些意难平罢了。
哦!郑先生压根不信,但他也没再问,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郑先生慢走。
他到门口了下,瞥了眼沙发上的外套,莞尔一笑:记得赔我一件外套。
……哦!
我将郑先生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那修长清瘦的背影,像是裹了一层淡淡的杀气,凶得不得了。
我怎么会有这种荒谬惊悚的错觉?
回到屋,我才拿起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豹爷的,一个是沈燮的。
我回了个给豹爷:豹爷,又事吗?
卿卿啊,跟沈总玩得愉快吗?
豹爷的声音听着实在不算开心,估计是压着怒火。
他这个人控制欲极强,我是他送出去的礼,他肯定想知道送礼过后的反馈如何。
而郑先生和沈燮他都得罪不起,就只能来问我。
我淡淡道:我头疼,下午就回来了,豹爷要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有句小声的咒骂,随即豹爷笑道:行吧,你不舒服就先休息,你爸刚在场子里吐血了,不过应该死不了,放心。
这混蛋说的是人话吗,就知道用我爸拿捏我。
我也不敢找借口休息,连忙换上衣服匆匆又往清风吟而去。
这会儿八九点钟,正是清风吟上客的时候,场子里灯火通明,靓丽的姑娘们穿梭在包厢和走廊之间,个个都搔首弄姿。
夜场是个很容易让人迷失的地方,再正经的人在这里呆久了,都很难保持初心。
我来到豹爷的办公室外,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我爸低三下四的哀求:豹爷您放心,这钱卿卿一定会还上的。
我爸又欠债了。
压在我心底的怒火嗖一下窜上天灵盖,我推开了门,看到我爸狗一样蜷缩在地上,脸上的淤青都还没散去。
豹爷莞尔一笑:卿卿,不是不舒服嘛,你怎么还过来呢?
我没理他,一把抓起我爸的衣领子:你是不是要我死,是不是啊?
我爸嘴里酒气冲天,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卿卿,爸爸下次一定不赌了,我发誓!
他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盯着他那少了一节的手指,气得瑟瑟发抖。那是他输了钱过后,被豹爷的人硬砍下来的。
他的誓言比放屁都不如。
我甩开我爸,怒视着豹爷,眼泪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个畜生,我不至于落得这种境地,我明明学习很好,明明有很好的未来。
豹爷,你明知道我爸没钱,明知道他还不起,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蛊惑他去赌?你把我榨干了,逼死了就消停了对吧?
哎呀卿卿,你这是什么话?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逼你呢?我说了,之前你爸欠的八百万一笔勾销。
我了解豹爷的为人,不可能这么慈悲:他今天欠多少?
今天他玩嗨了,借了好几次,欠了一千万!
豹爷从办公桌上拿过一张借据,上面摁着我爸的指印,他笑道,不过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这一千万也不要你还。
……好!
边上,我爸咧嘴嘿嘿笑起来:豹爷,我就说卿卿会还的吧。
现在我总算能体会,那些被困在缅北诈骗集团的人内心有多么绝望。
他们活着就是不断被人压榨,直到最后一滴血被榨干,就连尸体都会拿去剁碎喂狗。
我曾经反抗过,被豹爷打得最惨的那次,他捏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警告。
冯卿卿,在这个地方就别跟老子谈什么傲骨,再硬的骨头我都能击碎。也别玩花样,在南城甚至整个省,动老子就是死,懂?
豹爷的确狠辣,但我此时却深深明白,真正要榨干我血的不是豹爷,而是我的父亲。
我扶着我爸离开了豹爷办公室,进电梯时,他直接就摁了负二层,负二层就是地下赌场。
他在赌场有特权,可以吃喝拉撒睡不花钱。
我爸笑嘻嘻的看着我:卿卿,你身上还有现金吗?
我看着他醉生梦死的脸,想起了从二十九楼一跃而下的妈妈,她要多绝望,才会那么勇。
而我爸,没多久就成了清风吟的赌徒。
爸,我们一起去死好吗?不活了,活得累,你累我也累。
我爸愣了好久。
……
离开清风吟时我喝了很多酒,头晕晕的,这样子不管怎样死都不会有痛苦。
所以我走向马路飞驰的车辆时毫无眷恋,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耳边都是尖锐的汽笛声,我也没管了,飞快地朝冲得最快的车子扑过去。
我听到身后传来车子的急刹,旋即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把我往后一拽:冯卿卿你他妈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是沈燮是谁?
你真是个疯子,想死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死法,被车撞得脑浆子崩裂血肉模糊很好玩吗?
我把头埋在沈燮怀中,还是能找到些许熟悉的气息。
于是我歇斯底里大哭了起来,哇哇哇地喊,尖叫。
我好想告诉他我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我想告诉他这些年我过得很惨。
我抬头看着沈燮震怒的脸,就跟当年我跟他提分手时一样,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拉起袖子粗鲁地擦着我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完又骂我:你是不是傻啊,你被撞稀烂是给环卫工人增加工作难度知道吗?
这混蛋,嘴怎么这么毒?
沈燮这一惊一乍的搞得我酒也醒了,想死的心情也没了,甩开他灰溜溜走上人行道。
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就耐活着吧。
我紧了紧衣领往公寓走,沈燮怒气冲冲地跟过来,我忍不住贱嗖嗖地挖苦他:你跟着我做什么?还没艹够吗?
冯卿卿我他妈真是服了你!沈燮气得一把拽过我,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你管我发生什么事了,跟你说有用吗?
我……
阿燮!沈燮话没说完,路边靠过来一辆黑色奔驰,开车的人是乔殊,她冷冷扫了我一眼,冯小姐也在啊。
乔殊下了车,给沈燮拿了外套:夜里这么冷,你感冒了怎么办?
沈燮没理她,拉开副驾的门把我塞了进去,随即自己走到了驾驶室,砰一声关上门,对乔殊道:你自己打个车回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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