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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几副安神的汤药即可。”
差人把疾医送走没多久,因林卫铆下值回府,袁慈航先行回勤慎院去问林卫隺的情况了。
宝因则一直坐在屋里等着,先是在外间坐了会儿,暮色降下后,烛火亮起,又去至里间。
快到戌时的时候,袁慈航本要睡下,但又不放心这边,故抽空来瞧,一到里间,见腹部圆滚的女子还在这里,故作埋怨道:“嫂嫂怀着身子,怎么也不回去歇息?”
昨夜不曾睡好的宝因神色自若的收起扶额的手,兼顾着瞧了眼卧床那边:“卫隺生死未卜,他的妻子总得照顾好,我没什么的,在这儿也只是坐坐。”
一语说完,来屋里换炭火的侍婢忽然高兴地站起来:“奶奶醒了!我们奶奶醒了!”
醒来的裴灵筠喘着虚气,浑沌的脑子也渐渐回想起昏倒之前的事,心里再次崩溃,鼻翼抽动,恍若再也承受不起,痛苦到将要死时,猛地瞧见眼前出现的女子,像是突然有了支柱,挣扎着起身,两只手臂张开,紧紧搂着这人脖颈,将下颚搁在她的肩上,用尽一切力气喊着:“嫂嫂!”
同时,还不忘抬头叫一人:“二嫂!”
她难以言语的悲痛似乎都被融入在这四个字之中。
坐在床边的宝因任这个弟媳抱着,又伸手轻抚了几下她后背,柔声宽慰:“先不必太过着急,你长兄遣人送来了消息,那边的官吏已在抓紧搜寻,好歹也是尚书仆射的幼弟,他们又岂敢有不尽心的?况且未必就是卫隺,听说这次工部派去的有好几个都失踪了,大家都以为凶多吉少了,结果只是雨大,淹了路,消息传不出来罢了。”
站在一旁的袁慈航亦笑着开口:“你二兄也说那个人嘴上称是亲眼目睹,可那样的情况,是夜里不说,还下着雨,便是有烛火都瞧不清三尺之外的东西,便如嫂嫂所说,指不定都不是隺五爷呢,叫我们白白担心一场。”
裴灵筠呜呜咽咽,想要哭出来却又生生忍着,怕被人说是哭丧,最后是在宝因的慰藉之下,方痛痛快快的趴在嫂子怀里哭了会儿,然后艰难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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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等,便是五日。
这几日内,暴雨逐渐止歇,陵江下游的百姓也被全部疏散,在上游快要溢满时,得以及时打开堤防泄洪,从而避免了更大的灾患。
林卫隺却依旧还没找到。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定时早上六点的,然后醒了照常来看看大家评论,结果发现没更出来,一看后台才知道自己定在了18点:-(
早逝
已是冬月中旬。
还在养病的宝因已两三日不曾出过微明院, 挽着的乌髻上也少插丽饰,只有珍珠排簪与两支金珠簪子落在黢黑发间,所穿更是几载来常在屋中穿的交领绛色小袄,外头再拢上件胭脂红的旧袄, 下着石青色的棉裙。
这样的红, 却更衬得她面容白皙。
理完万年县那边的账目后, 宝因一面把几上的木筹拢在左手, 一面伸手将远处的算子筒拿来,只听一声闷响, 木筹便被装入其中。
歇了会儿,又坐在榻边, 绣着孩子的襁褓被面。
玉藻端来盏热腾的烤梨时, 正巧看见女子在钻研针线, 因担忧她还在咳,只恐是被寒风侵体,休息不好更甚, 想着想着便道:“明儿再绣也一样的, 且还有三四月可等的呢。”
宝因指腹摸了几下:“闲着容易瞎想, 屋里够热,不妨事。”
玉藻缄默下来, 不敢再多嘴, 弯腰在火盆中添加了些薪炭便出去了。
林卫隺失踪已半月有余,至今没寻到人不说,便连个尸骨都瞧不见, 除却刚开始的那几日, 轰轰烈烈了番, 近来众人都渐渐归于平淡, 不再提这事,静静等着结果,其实结果是什么,早显而易见,就连裴灵筠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哀痛到昏厥,而是变得沉静。
可相处多载,阖府上下又哪有真的舒畅的。
才出去,玉藻立即高兴喊道:“大爷回来了。”
自那个雨夜分开后,宝因也很久没见过男子,闻见声音,匆匆搁置下绣到中途的祥瑞,下意识的便抬头看向里间门口。
为处理陵江水患,安置灾民,还要安抚措置被淹田舍的,林业绥连天来都宿在尚书省值房,今日才商议出被淹田舍的安抚措置政令,上禀天子后,只等中书、门下两省拟诏下发。
他进到内室,与女子温润一笑后,先去东壁解下大氅,换了衣袍,中间有侍婢搬来圈椅,随后又坐在炭盆旁,烤着火取暖。
望见男子身形消瘦许多,坐着沉默不语,宝因也就按捺住心间潮涌,安安静静不去搅扰,大概是他这些日子累坏了,又有林卫隺的事放在心头。
只是情绪一动,便忍不住喉咙里的搔痒,她将针扎在线球上后,赶紧从旁边榻上捡起帕子,偏头捂嘴,咳出几声来。
越想要止住,便咳越厉害。
断断续续的咳声使得林业绥回过神来,瞧见妻子一双杏眼带着水光,无奈起身,嗓音清润:“这些日子是如何照顾的自己?”
宝因好不容易止住后,喉咙不受控的吞咽了下,见他一步步的朝自个走来,语气还带着指责,颇有些委屈的温软开口:“我冬天向来都是要咳几日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走到榻边,林业绥垂下视线,伸手去端小几上的那盏煮梨,舀了勺,亲自喂过去,又不经意瞥到绢布上的瑞兽幼崽:“怎么都不好好歇着。”
汤水已不再滚烫,正好是温热的时候,宝因张嘴,吞入喉中,指尖拽着衣袖,拉他一块与自己坐下:“闲也是会闲出病来的。”
林业绥顺从的踩上脚踏,看着妻子孕六月的腹部,不由想到从前,担忧问道:“近来可闹得厉害?”
提到孩子,宝因不禁露出柔和,缓缓摇头,想要让男子亲手触摸此时正在动的胎儿时,眼眸抬起却愣住,她若无其事的打量着男子执匙的手,指节又更削瘦,眼下亦泛着几日未眠的青色,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在维持着往常的静好,谁也不提发生的事,可自欺欺人又能捱几时。
贝齿嚼烂夹带着的软烂梨肉,宝因主动戳破:“卫隺还没消息?”
林业绥微楞,然后继续舀汤喂她,不露辞色道:“陵江沿道都已搜寻过,长江入流口也找过,被冲走的百姓全部找回收尸,没有他。”
宝因不由欣喜:“那便是没被卷入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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