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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崇仁坊那边的动静,林卫罹打量了眼紧紧关着的望仙门,往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押着一名被活捉的金吾卫去到宫门前,勒令道:“快喊。”
金吾卫咽了咽口水,迅速装作一副惊慌失控的模样,大喊起来:“快开门!快开门!”
门内很快传来应答,却是呵斥:“戌时过后,宫门一律不准再开。”
金吾卫转头看向身后,刚想说自己也没办法,脖子上的刀便已经往血肉里深割一分,他这下是真的变得焦急,声音比之前大上数倍,听着只觉嗓子被撕裂:“废太子带着兵杀入建邺了!赶紧开门,我要面见陛下!”
这样泣血的呐喊,使得宫门松动。
静静等候的士兵见状,直接冲上去,里面的人抵挡不及,望仙门被撞开。
李乙双腿轻踢马肚,留下一句“杀”便疾驰进宫。
林卫罹紧跟其后,路过宫门时,挥刀顺手斩杀了几个人头,剩下的骑兵全部效仿,只留部分步兵守住宫门。
长长的甬道中,火光冲天。
有宫侍试图抵挡,却被一刀了命,见此情况,剩余的纷纷跪下。
李乙与林卫罹带兵杀至第二道阙门时,卫宫的北军已经迅速赶来,双方厮杀许久,仍未有胜负。
早已睡下的李毓被动静吵醒,随便穿上一件圆袍,喊来内侍想问情况,谁知殿门刚打开,一名宫卫双手是血的扑了上来。
李毓看着自己衣袍下摆被弄脏,嫌恶的躲过一边:“宫中出了何事?!”
宫卫因过于惊恐,将话给说得支支吾吾:“太太子他”
话还未说完,一支利箭便穿透脖子,鲜血哽在喉咙中,就此咽气。
李毓气得抬头大怒:“竟敢让天子跟前见血?”
林卫罹留在那里拖住北军,李乙领着五十骑兵率先突围赶来剿杀李毓,他将弓拉到全满,对准殿前之人:“七弟可得站稳了。”
言罢,羽箭脱弓,划破空气,发出咻声,最终再次穿透宫卫咽喉,直直钉入小腿骨。
骨裂之痛使得李毓差点站不稳,手扶着殿门,脸煞白,冷汗直接打在地上,疼到呲牙咧嘴:“你!”
“我?”李乙伸手再摸出一支箭,缓缓搭上弓弦,“你生母郑氏身为四大王府的家仆,却敢毒杀哀献皇后,要是往日,念在当年你还未出生,又是先帝之子的份上,寡人许会留你一命,但今日你为子不孝,为臣不忠,如何容你苟活。”
李毓瞧着那张弓被一点点的拉开,浑身绷紧,在瞟到一处后,大笑起来:“我侍奉先帝二十几载,何来不孝,何来不忠。”
李乙勾住弓弦的三指慢慢松开,冷冷道:“寡人也是你的君。”
原本还在弯腰捂着小腿的李毓忽然直起腰来,脸色惨白,冒着冷汗,狼狈不堪,但还是竭力维持帝王的体面,与闲庭信步的李乙相比,犹如一个试图装城大人的稚嫩孩童:“你不是,你是闯宫兵变的乱臣贼子。”
李乙懒得再废话,拉弓的手果断放开。
羽箭乘风而去,锋利的箭头正中李毓眉心,他眼睛睁大,张开嘴似乎要喊,但因死亡,一切戛然而止。
在箭离弓的瞬间,远处也传来李毓久等的那一声喊。
“千牛卫来了!”
没多久,又有人在喊。
“宫门被北军夺下,林将军重伤!”
作者有话说:
感冒头痛,实在想不出标题了>︿<
只把禁卫修改成了北军,其余没做任何修改。
深夜的建邺城, 迢迢天汉缀高穹,阴光流泻,清风爽人,若煮酒论诗, 再惬意不过, 却也是最适合杀人的时候。
从子初三刻便开始的崇仁坊的血洗与兰台宫的厮杀仍还在进行着, 剑光交织, 烛火倒地,哀叫声摧裂了肝胆。
而林府幽静一片。
直至丑初, 方有一着甲之人打破静夜,因奴隶的身份跪在男子面前, 貌象恭敬道:“家主, 李毓已被太子射杀, 王将军那边也一切顺利,但望仙门现已被禁卫占领,其余十二卫都开始赶往兰台宫, 另外两道宫门也快要守不住, 四郎的肩胛更是被长□□穿, 摔下了马,太子还遇上了千牛卫。”
林业绥黑发散下, 眉眼似墨, 寝衣外只简单披着件宽博的大袖直襟袍,独自一人坐在书斋的圈椅中,两指间夹着枚黑棋, 微垂眼帘, 神情肃然的望着眼前这盘棋。
听着部曲回禀来的消息, 他沉默不语。
千牛卫编制虽只有五百余人, 但容貌本事皆为上乘,出身无一不是世家子弟,执御刀,为天子近侍宿卫。
但李毓与郑彧死了,胜算便已得五分。
余下的,便看太子能否捱到王烹与王家大郎赶到,待李毓死讯昭告,其同盟自会纳降。
半晌后,林业绥落下手中的黑子在纵横交错的棋线之上,身旁灯盏的火苗轻轻晃动:“这些都不需再来禀,一切等定出胜负,汝等此刻最要紧的职司是尽快潜进宫中,找到贤淑妃,保护好三郎。”
部曲诺诺应答,从地上起来后,转身又融入黑夜,立即赶去护卫还尚在襁褓中的林真琰。
今夜的每一刻都是难熬的。
往后两个时辰都不再有任何消息传来,夜依旧寂静。
东方初青时,独坐手谈到天明的林业绥落下最后一子在棋盘以南,而后从容起身,踱步至屋外廊下,望着兰台宫久默须臾。
他眸底幽邃,情绪难抑。
难道败了
到了辰初时刻,林业绥提笔写赋,开始准备身后事,已要喊童官立即带上部曲将妻儿送往博陵时,脚步声响起,一名部曲迅疾来到堂前阶下,喜极道:“禀家主,太子已在卯初成功掌控兰台宫,王将军与四郎也已控制建邺。”在说完胜负以安男子的心后,方继续禀报详细经过,“丑初一刻时,王将军及时赶至望仙门,相助四郎在夺回三大宫门,王大郎也入宫率领千牛卫倒戈向太子,其余十二卫及北军在得知李毓死后,于寅末全部纳降,如今正在收拾扫洗那些地方,太子特请您入宫商量后事。”
林业绥阖目,紧握着手中那枚黑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命人收起棋盘后,便阔步往微明院走。
在庭前长廊阶下,只见一群仆妇站在院中东张西望,发现男子归来,纷纷低头,四处散开。
进到内室,更是压抑。
两个侍婢围在卧榻前,似在抽泣。
林业绥下意识扫视一圈室内,没有见到女子,坐床、东壁都不在,他眉骨直跳,嗓子涩道:“出了何事。”
听到问话,玉藻先是惊喜踊跃,继而是擦着眼泪走过来,低头哭道:“晨起进来侍奉时,发现被魇住,一直都醒不过来,因不知外面情形如何,未敢去请医。”
近旁侍奉,对于朝堂局势自是或多或少都能知道。
昨日她就觉得不对劲的,女子忽然便起了要去游湖赏荷的念头,尤其尤其是在黄昏时那一笑,说是释然,倒更像是已罢休,可心里分明是还记挂着被抱走的孩子,可贤淑妃掌握着那孩子的生死,不论输赢,三郎都是九死无一生,女子担忧却又不能直言,怕坏了男子所谋的事,便梦成魇。
林业绥迈步过去:“速去请疾医,再命人备好热水端来。”
玉藻频频点头,喜极而泣的跑出去。
红鸢也连忙去吩咐人准备热汤巾帕。
不过片刻,内室便只剩他们两人,林业绥在卧床边坐下,抬眼望向女子时,眸光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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