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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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yan回去之後，换了月g0ng与星g0ng的人出来轮班。天帝寝g0ng内天帝还留在天g0ng里头，寝g0ng内只有一个春秋。

一条hse小龙悄悄过去，以往每日这时候，他都应该在天河水边唱曲子，只是今天不一样，半个多月没人听他唱曲、半个多月没看见春秋少年，龙王长子思念之心压不住，决定放下无药可救的身段，去看那个少年又在闹什麽别扭。

其实囚牛会去寻春秋也不是什麽原因，只是因为那少年身上的声音太好听……之於囚牛来说，所谓好听的声音并不是只张口说话的声音，而是整个人……讲给谁听谁都不懂，天帝也只会笑他在作梦，於是囚牛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说给了天河听。

譬如说，睚眦身上的声音是兵甲碰撞，天帝身上则有婴儿哭嚎，至於春秋，囚牛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很笼统的说，就是很好听。

要是春秋愿意开口唱歌就好了。

囚牛停在本是留给皇后寝殿的门口，春秋就在里面，不合身分的。

几乎是囚牛一出声音，春秋就醒了。他是个浅眠的人，平时并不会真睡，总保持着一分两分的神智，这是在夏家养成的习惯，每次被丢到不见天日暗无光线的地牢，无事可做就只能睡，直到被拖出去，有时又整晚被带着在整个夏家里头的房间四处辗转，不能睡深，否则到时不能马上清醒会被扁。

春秋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理所当然什麽都看不清。

「春秋。」hse小龙打开门，就着昏暗的光线，爬进天g0ng储君的房里，位在皇后寝g0ng的最角落，春秋睡的不是大房，而是大房旁边的耳室，在这里，天河水声清楚传来，囚牛一听就知道这里大概是整个g0ng院最近天河的地方。

「……你怎麽来了？」春秋叹气，任由hse小龙爬上自己的床，耳室不大，能放的床也小，塞他一个春秋刚好，再多加条小龙，春秋默默将自己的位置往墙壁挪了挪，张开手，正好纳的下一条囚牛。

再怎麽样，都b夏家好上千倍。

「你躲我半月。」囚牛委屈，平时他在众神眼里很得人疼的，想去谁的府邸就去谁的府邸，一看到他，不管是白须白眉的仙人还是衣裙飘飘的天nv，都会露出疼ai的表情款待。

只有春秋会不识好歹嫌弃他，还躲他。

「你爸烦。」春秋直言，他不喜欢龙王，这点囚牛也知道。

hse小龙的鳞片抱着并不舒服，春秋抱了一下就收手，让囚牛不怎麽满意，「我今天才去跟他说过话，你安慰我。」囚牛道，很讨厌跟龙王g0u通，有g0u不会通，更别提还有那些不长脑袋的弟妹，应付的他头疼。

「……无理取闹。」春秋翻了个白眼，「你别用原型，我就拍拍你。」

囚牛为了拍拍两下，抛弃坚持，一下子身型转换，h发少年披着h衫出现在原位。

床更挤了。春秋无怨尤，依照刚刚说的，往h发少年头上轻轻拍了两下。两个小少年同挤一张床，和乐融融、兄友弟恭，只要不看真实年龄差距，看起来就像感情要好的兄弟。

囚牛想着，如果他的弟妹也跟春秋一样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每天烦恼自己的弟妹被阿爸吃乾抹净，可以好好的在他的天河边谱曲子。

「春秋。」

「g嘛？」

「我有曲子。」

「唱。」

囚牛欢欣，躺在春秋旁边，轻轻哼起了自编的小曲。

春秋闭上眼，感觉囚牛的嗓音就在耳朵边，下午碰上龙王的不开心一下子就全被扫平了。

囚牛夜晚唱曲总是安魂曲，安抚着天河内躁动的声音，春秋耳朵不灵光，对囚牛的声音却很敏锐。

囚牛龙y温和平缓，的确是抚平人心绪的曲调，这些日子下来，春秋也差不多清楚了那些人间传下的歌都是哪里来，说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大抵都是真的。

止是囚牛对那些唱曲者倒是不屑，「无论道士术士或是有些能力的，把我的曲子乱唱一通，半仙而已，唱不出仙曲，难听的要si。」囚牛将那些人间自称仙人的人都数落了一遍，实在是被那些不小心上达天听的曲子给刺了耳朵。

对此，春秋不予置评，他在夏家的日子里，没听过什麽歌曲，没法做b较。

「春秋，好听吗？」一曲结束，囚牛问。

春秋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他用力点了两下头，「好听。」囚牛的曲子，哪能不好听？

「饕餮上天那时，你搬到了这里。」囚牛想了想，突然开口说，「我本以为是你知道饕餮要对你不利的事。」虽然是皇后寝g0ng，但是寝g0ng内春秋挑的这间耳室b其他房间都要y凉，因为最近水，要若只是想搬家，何必搬到这麽自nve的地方？

春秋身子一僵，「所以呢？」他只是拿饕餮当幌子，目的为了要更靠近囚牛一点，仗着囚牛不明事理，他才能光明正大……可恶，一定是尧流那个笨蛋。

「为什麽呢？」h发少年咧嘴笑笑，自己想想也明白了大半，早在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有所察觉，春秋喜欢什麽都不说，只会表现出来，不敢让人知道，好像很怕被人知道之後会被笑，「春秋？」

春秋抿了抿唇，实在很不甘愿，「为了听你唱歌。」他开口，声音明明就不是囚牛喜欢的那类型，可偏偏囚牛偏心偏到觉得这嗓音真是好听，「你唱歌好听。」

「就算你说我的曲子是不l不类的人间？」囚牛眨眨眼，看着春秋点点头，春秋侧过身子，用一双深灰的眸子看着自己，天帝曾说，可惜了那双眼睛，是被人间染灰的。

「嗯，就算你的曲子是不l不类的人间。」春秋肯定地说，「你所谱人间还有光，并不是绝处，也没有山穷水尽，一切都能转圜。」

囚牛问：「那麽你的人间，是怎麽样的？」

春秋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半晌之後摇摇头，拉过囚牛的手，盖上自己x口，「你在我身上，都听见了什麽？」

龙的眼珠，夜可视物，不像春秋眼前一片模糊，囚牛现在连春秋眼上睫毛都能细数，他的手被拉着盖上了对方心口，等了几秒钟。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在跳呢，春秋。」囚牛轻声道，那本应该是心的地方一片空洞。

春秋垂眸，除了那处地方，他身上还有其他也遗失掉的，全都找不回来，「对，没有在跳，因为我没有。」春秋说道。

「这就是我说的人间。」春秋说：「天官赐福，福泽天下，然而那个天下，有时会漏了那麽些人。」他道。

囚牛的曲子，他听的想哭，他知道是在说人间，因为只有人间才有那样多的哭笑，但人间也不只有哭笑，人类短短百载年龄，不会只有这两种情绪，百味情绪、千种复杂，多半都是又哭又笑的，像神经病一样。

「你在我身上，应该还听见了其他的。」

「譬如说？」囚牛装傻。

「譬如说枷锁声。」春秋淡然，手腕脖颈有黑se玉镯，那不是什麽装饰品，而是货真价实的魂锁，囚牛不知道该拿这些魂锁怎麽办，只好装做没有看见，「天帝一直想要我拿下，可我罪不可赦。」魂锁是他自己缚上的，谁也帮不了他，只要他不愿，就永远没人能让这锁从他身上消失。

囚牛伸出手来轻轻覆上魂锁，糟蹋了，春秋的手b较适合拿来奏琴，细瘦的手腕扣上这枷锁，扣久了也是会坏的吧，「你做错了什麽？」他问。

「我唱了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