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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你说话?”
妙真疑惑,“方才?她早就走了?呀。方才又?来了??”
“没进来。”良恭比她还疑惑,一面笑着思索,“她好像有?事情要找你说。”
“那?怎的又?不进来?我这个表妹,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成日伤春悲秋的,说话也不着边际。上晌还在这里挖苦了?我一通,说我有?那?笔钱,安家拣我做媳妇,就是为那?钱,并?不是为我这个人?。”
良恭搁下?盅便倒在榻上,懒散地笑了?声,“那?你自己是怎样认为呢?”
妙真向?榻上斜一眼,看不见他的面孔,听着他的笑声像是一缕惆怅。她有?瞬间?犹豫,但?检算如今,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能说知心话的没别人?了?。
还是慢慢走过来,实话实说,“我看他们不是为钱,只不过为报答我爹。”
尽管她不爱安阆,知道这事实,也觉得有?伤自尊。所以声音低低的,脑袋也低垂着绞扇穗子。
而后良恭翻身起来,窥她一眼,不知如何接这话,只暗暗在槛窗上向?林妈妈白池那?屋里看一眼,“换了?方子,林妈妈的病好些?了?么?”
妙真诧异一下?,他几时关怀起林妈妈来了??她道:“见好些?了?,明日还按那?方子铺子里抓药,你去跑一趟。”
良恭却一下?歪在榻角推脱,“我明日有?事,你另叫人?去。”
“你有?什么事?”
他歪着脑袋挑一下?眉锋,“要你管?”
妙真随手捡了?个什么丢他,“我看你就是偷懒耍滑!到底什么事?”
他抬胳膊挡下?,笑得更是无?耻了?,“吃喝嫖赌,作奸犯科,你管得着么?”
他只管歪在那?里笑,就是不应。妙真待要发火,又?想到不日要嫁人?,这火便熄了?下?去。总觉有?些?对他不起似的,不好向?他发脾气。
其实细说起来,她也并?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两个人?就是有?一线虚飘飘的情愫,也从未拿到场面上讲过。面上讲的,不是他的易清小姐,就是她的安阆表哥,讲别人?都比讲自己坦荡。
头先妙真的不坦白无?非是恨他另有?他人?的缘故,后来渐渐在几经辗转中变了?滋味。这份不坦白是不能坦白,倘或坦白起来,他肯回应,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怜悯?他肯为二两半银子留下?来,已是一份怜悯了?。
越到如今,她越是要保住那?份骄傲。这与?从前所要的那?份骄傲是大不一样的——尚且尊贵时向?人?低头不叫低头,不过是一种施舍。而寒微时候的仰望,才是最伤自尊的。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变化许多,倘或从前,想到这些?不免眼泪成行。可此刻她只是坐在这里,把脸微微向?上仰着,看见对面梁上摇曳着一点黯黯的阳光,欲哭也无?泪。
隔日也没找到人?去抓药,林妈妈新想到一样小件家具要添,叫瞿尧去回禀胡夫人?。胡夫人?适逢其时的大方,说下?个地址,叫他自往打家具的师傅家中去说。
花信自然不好再劳动,还得白池亲自跑一趟。林妈妈倒不想费这钱,一直在床上叨咕,“没了?就没了?,还去抓什么,我看我再歇几日就好了?。也许根本不是那?药起效用,是为妙妙好事将近,给喜这么一冲,嗳,就冲好了?。”
她老人?家是三句话不离妙真,只将白池这段日子侍汤奉药的功绩都轻巧掠过。
白池也不想同她争论,只劝,“再抓两副来吃,娘不要怕费钱。我一会?出去,顺道把我那?只红玛瑙的镯子拿去典了?,成色虽不大好,约莫也能换个十来两银子。”
林妈妈看她在那?里翻药方找镯子,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慢慢又?睡下?去,翻身向?里。
这厢白池上街来,凭着依稀一点记忆往那?药铺子里寻去。明明记得上回是同良恭往这条街上走,可走了?半日,又?像是错了?,只得钻回巷里,往巷尾那?条街上去看看。
行至深巷中,听见后头“嘎吱嘎吱”车在响,白池忙避到墙根底下?让人?家的路。那?马车渐渐行上前来,她眼前倏地一闪,看见车上猛然跳下?个人?,面目还未看清,就猝不及防地给人?一掌拍在脑后。
严癞头人?虽粗,办事倒还仔细,怕她醒来乱嚷,又?把预备好的迷药灌了?她一些?,一路把车赶进条偏僻小巷。
这巷子里拢共就四五家半坍的房子,住的人?早迁去了?别处。严癞头将白池扛进一间?小院,挑了?东厢那?间?尚算完整的屋子给她放进去,出来挂上门?锁,引着良恭往正屋里坐。
正屋还剩下?左半边屋顶,他端了?两根歪歪斜斜的竹凳过来,递一根给良恭。良恭吹了?好几回灰才肯落坐,把这破屋子环顾一圈,“这里可靠?”
“可靠。你放心,这房子都废了?两三年?了?,东家要拆又?钱又?不够,拆了?一半搁在这里。我二十五文?钱租下?来的,他高兴得不得了?,荒着也是荒着。”
“东家不会?无?故过来吧?”
“那?不会?,说好了?的。”
良恭点着头又?问:“牙子找好了?么?”
“找好了?,常熟人?,到处跑。我跟他商议了?,五十两银子,卖得越远越好。”
万事都妥帖了?,可良恭总还有?些?不安定,他握着膝盖起来,在落满灰的屋子里慢踱几步,又?扭头,“她几时能醒?”
严癞头端着碗喝水,把嘴一抹,揪着眉算,“得个把时辰吧,这药还是我问迎客来我那?间?房对面那?两个人?要来的,他们常使这药,说是不伤性命,就是昏得久些?。”
说着,他把膝盖猛一拍,将破了?口的陶碗搁在地上,“对了?,你叫我套他们的话,我倒打听了?几句。不过深的他们不肯说,也是,违法的勾当,谁肯与?你多说?”
他笑起来,颇有?几分贼兮兮的得意,“他们还是看出我是同道中人?才肯说几句。所以才愿给我这迷药。”
听见这话,良恭又?坐回他身边,“他们和胡家那?卢管事的到底什么干系?”
“这个他们怎么能告诉我?不过我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近日要发笔横财,又?说想不到这世上还有?白捡的买卖。呵,我还以为只有?我严癞头有?这运气呢。”
“别的呢?再没说了??”
“既是发横财的买卖,谁肯轻易透露?不过我看见后来那?卢管事又?往迎客来去了?几趟,应是先给他们一笔定钱,他们前两日还请我吃酒。”
良恭扶着膝盖忖度半日,“也许这卢管事的是要监守自盗?窃取胡家染坊内的料子?”
“谁晓得,嗨,管他呢。”严癞头事不关己地将他拍拍,下?巴朝西边递一下?,“又?不是你们家的东西,你替他们闲操这份心做什么?你只管打发了?这个,安安生生送尤大姑娘出阁,安家大爷供给你的那?份好前程在前头等着你呢。”
又?说到眼前来,良恭阴沉的脸色一换,是另一番阴沉。他起身往西厢去,推开门?,看见白池蜷着弱条条的身子昏睡在那?墙角,反手捆着,上半身罩在个麻袋内。
知道麻袋里头,她的嘴一定是给堵上了?,严癞头办这些?事很在行。她就是醒来,也是叫天天不应,谁也不能猜到命运到底给她安排了?个什么样的结局。
不过想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容貌姣好,往后不是给牙子转给人?家做小妾,就是转卖为娼。要说做妻,哪户穷人?家出得起那?份大钱?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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