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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关乎他切身利益的事情。
「夫人觉得你姑且不错。」林行昭最后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不太好的好话。
但梅知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差点就丢了这个职位,听到考核通过的消息,不仅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有些埋怨。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即使关以桑不计较,林行昭对他依然十分不满。
于是这些话,梅知只敢对关以桑说:「梅郎可是孟濯想的得意门生,亲母也是位秀才。为小郎开蒙,怎么说也是绰绰有余。」
关以桑同意,「行昭只是认为你年纪太轻,有些不够稳重。」
「年轻不好吗?」梅知反问,「止机没少和我抱怨私塾里迂腐的男先生。上来就摆个长辈样子,也不关心学生向学与否,小生幼时最恨的也是就是那些老先生。难道夫人不是吗?」
这质问不好回答,关以桑便转了话题,「等你年纪大了,又要怎么教小孩子呢?」
「不教了。」梅知笑着说,「等我攒够钱,便跟着哥哥搬到江南去,自己开一间士馆。与名士交游,互相唱和,研究古画金石,以此挣来生计。也可以收留士子,主持诗社……总之不再委屈于别人屋檐下。」
士馆?
「那不是——」
关以桑的教养让她及时闭上了嘴,没说出真正羞辱人的话。可梅知也听得懂她未明说的部分,脸色骤冷,嘴角拉出一抹不情愿的笑。
「夫人听好,」他认真地说,「我是绝不会做那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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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不太愉快的交谈之后,关以桑觉得有些愧疚,便没有再找过梅知。
明明住在一间宅院当中,再次见面,居然是在常山公主的宴会上。
彼时常山尚未被立为储后,时有宴会。歌舞升平正好韬光养晦,同时也方便借此网罗天下贤士。
宴会的主角自然是孟霭,梅知能够出席,纯粹是沾了弟子身份的光。普通人家举办宴会,为中心的便是贱籍伎子。他们不能出现在公主身边,原本高雅的士子便要充当这类助兴讨好的角色。
说到底,就算不做男先生,像孟霭一样有了像样的士馆可以容身,也逃不掉察言观色、仰人鼻息的命运。良家子不是伎生,对于高官贵族来说反而更加……方便。
关以桑觉得士馆与花楼没什么差别,自然是因为听多了宴会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孟霭的宴会比一般的「士子」更文雅些,然而宴会上觥筹交错,夹缝里也能收到不少媚眼。
然而梅知在其中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善画,也同样工于琴乐。平日里文静低调的士子,碰到琵琶的时候,似乎从头到脚都换了一个人。沉醉于乐曲之中,潇洒自如,仿佛一位飒爽豪气的侠客。
能看到梅知这样的一面,确实是她的幸运。
可惜的是,宴会上只有关以桑一个,注意到了梅知眼里溢出的才气。
一曲演奏完毕,参加的客人们忙着饮酒取乐,根本没有注意耳边的盛宴已经结束。
只有关以桑为他鼓掌。
「我此前还从来没听过你弹奏琵琶。」关以桑请梅知到她座位边上来,「有意思,我此前还从来没听过任何人这样弹奏琵琶。」
「大人是夸我?还是贬我?」
关以桑从头上拔下一只玉制的长簪,从桌上递给梅知。
这是前朝才媛李微与王是庵的典故。
王是庵在李微婚礼上演奏,李微一见倾心,却碍于川家与新郎的面子,不能与郎君说话,便将翟冠上的一直珍珠长簪悄悄脱下,从桌下递给了王是庵。
总之是个传奇的故事。
「谢谢夫人。」梅知向她行李。
大人将自己比做王是庵诶!
——他这样想着,倒是完全不气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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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以桑同梅知见面,多数是为了少爷的功课。
偶尔遇上梅知讲解诗文,关以桑也愿意旁听。几次下来,倒是发现两人意气相投,只在一些细小的事情上有些分歧。
有分歧,必然要消除分歧,于是分头寻找己方的证据,又另外约了时间,一同讨论古文历史——
这些会面则完全与两位男孩儿无关了。
毕竟住在一间宅子里,来往方便,梅知与关以桑时常见面,热切地讨论繁星与圆月。
梅知原本并不修习画技,然而关以桑在书法上有大造诣,也乐于为画作题诗款字,梅知想多找她几次,居然让自己练出了不错的水墨丹青。
「有所长进。」关以桑每次都这么说。
能够得到她的夸奖,梅知自然开心。然而关以桑不知道他暗自的心意,以为这只是士子抬高身价的把戏,又总是说些让他不开心的话。
「临安公主应当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临安君本人也算是工笔的名家。你若是想找贵人做靠山,这本事或许能让她高看你一眼。」
关以桑落下一枚闲章,笑着对他说:「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官娘,大多愿意收藏我的字,以此拉近关系。你以后想将这些作品送出去卖人情,记得别要个亏本的价钱。」
在梅知听来,关以桑的意思,无非还是瞧不起自己的出身。脱离母族又尚未嫁人,无依无靠的男子出卖才艺,与以色侍人的倡家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关以桑的考虑则是完全相反的。
梅知若是真的想成为孟霭那样的士子,光靠出席贵人的宴会是不行的。他需要与足够多的名士交游,互相唱和吹捧,才能挣到自己在人世立足的位置。
然而关以桑也有私心,并不愿意真的放手,将梅知从自己府中送回孟霭的船上。
她也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她知道两件事,一是她想帮助梅知完成心愿,二是她希望梅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可笑吧?
关以桑每次提笔为梅知写字,心里都有些忐忑。她并不常为人题字,然而确实想多和梅知见上几面。这些字画可能将梅知从她身边送走,然而为了梅知脸上的笑容,似乎也算值得。
罢了。
除了书房,有时他们也会在夜晚结伴登高,在悦动的火烛边,描绘下目之所及的一切星光。有时提前支开用人,他们也能借着蜡烛,一边讲学读书,一边分享各自偷带的点心。
梅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十八岁生日时,在关以桑身边,「年年都与先生共望这轮明月,似乎也让人向往。」
而关以桑的回答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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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吹过第一阵北风那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临安公主以烟花为信,勾结肃王兵马,从乡郊马场直入皇城,企图谋逆。
既是「谋逆」而非「篡位」,最后自然是没有成功。皇帝没有将此事公诸于世,对临安公主党的调查,也是全权交由储后秘密进行。
与临安公主有过来往的官员,从事情败露开始,个个提心吊胆,生怕风吹草动。关以桑恪守礼法,向来是储后党,并未参与分毫。可她的恩师却是临安公主最信任的幕僚,因而有了连带的罪名。
在她入狱之后,林家便派人将儿子接了回去,留下一封请和离书。
嫁妆一并收回,府里一下断了进项。关府入不敷出,关以柘请人在花园里修了堵鲍鱼壳的围墙后,便连带着那九株照水梅,将小一半的和安园卖给了救驾有功的李千守备。
只是生活穷苦一些,倒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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