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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湮,我和月儿才是你的家人。」
姜凝湮沉默的颔首,心底涌出厚重温暖的幸福感,吐出口气,站直了身。
她的心被狠狠撕裂,而他们却将它细心的缝补好。
她,还有家人。
时光飞逝,三年後。
边关的战场之上狼烟四起,身披铠甲的将士握紧手中的长矛向前冲去,哪怕知道往前便是投向si神的怀抱,他们仍然义无反顾。
沙场上血r0u横飞,士兵手里的武器每落下一次,便有一条生命被无声无息的收割,处处可见断肢残臂,h褐的沙土被殷红的鲜血浸润,呈现混浊的深棕se,世间的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这场便是近十年来洛氏与妘氏王朝爆发的最大规模战役之一—杨雪谷之役。
笔直颀长的鸦青se倩影穿过硝烟未散的峡谷,这里是边境小城汶郡外的一处地势险峻的深谷,叫作杨雪谷,亦是此战伤亡最为惨烈之地,派出的铁骑三千中了敌人埋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包括领头的游击将军及偏将,姜梓璋和姜隐月。
姜凝湮放眼望去,剧烈的战斗痕迹随处可见,许多壮烈牺牲的将士倒卧在地,周身满是创口,惨不忍睹。
少nv锐利的灰眸扫过谷地,忽然,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靠着石壁坐卧的男子身上。
她颤抖的x1了口气,长腿一迈,走了过去。
是她的哥哥,姜梓璋,而妹妹姜隐月就倒在离姜梓璋数步之遥的地上。
姜梓璋的长枪断折,被抛在一旁地下,敌人的大刀无情的t0ng穿男子小腹,但他却用尽最後的力气狠狠拧断对方的颈骨,腥稠黏腻的深红yet流了满地,虎目瞠圆,si不瞑目。
姜隐月则是以身扑在敌军兵器上,乘对方愣神之际,长剑直直洞穿那人咽喉,前心却被长枪贯穿,气绝身亡,少nv面上没有一丝胆怯,一向娇美的俏脸还保留生前誓si与敌军同归於尽的狰狞神情。
姜凝湮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吃力的扶住石壁,脑中一阵晕眩。
她仅有的亲人已经战si了。
这个现实沉重而残忍的扎入姜凝湮的心中,狠狠地剜出血r0u模糊、痛不yu生的伤口。失去亲人的创口血淋淋的暴露在她面前,不容她逃避,每呼x1一次,伤口便是钻心的疼。
她将脸蛋埋入掌心,急促的x1气、吐气,才好不容易将心绪定下,那迟来的悲伤却瞬息间占满她的心房,彷佛粗重的锁链将她紧紧束缚,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姜凝湮俏脸青白,凌厉冰冷的五官覆上一层易碎的逞强,她站直了身子,轻轻闭上了双目,敛去满溢出美眸的悲痛,再次睁眼,已恢复了平时孤冷淡漠的样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的失去,对她而言是多麽严重的打击。
「姜家,只剩我一个了,」
她低声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不能倒。」
她缓缓走到姜梓璋身前,素手轻柔的覆上哥哥的双眼,接着退了数步,掀袍而跪,清脆的嗓音蒙上几分暗哑:
「大哥,我们回家。」
随後来到姜隐月面前,替少nv阖上眼眸,退了几步,双膝点地,轻声道:
「月儿,我们回家。」
她的心被狠狠撕裂,但这次,却没人能再替她缝补。
她,没有家人了。
大殿之上,身着朝服、有着一部花白胡子的男人正侃侃而谈:
「…皇上,为保边疆长久太平,依微臣所见,与那妘氏王朝签订条约,定期缴纳银两和布帛,让两朝休养生息。」
兵部尚书宗馨此话一出,引得文武百官神se各异,议论纷纷,连洛傲岩都皱起了眉头。
这时,自朝臣中走出一名高挑少nv,向皇帝一抱拳,洛傲岩轻轻颔首。
得到皇帝的首肯,姜凝湮旋身,眸光凛冽地睨着宗馨,道:
「既然尚书大人如此提议,那麽,就请大人作为使者与妘氏王朝谈判罢!」
一番话噎得宗馨老脸涨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妘氏皇帝妘惊霄的手段极其狠辣,曾经多次当众斩杀洛氏来使,姜凝湮话中意思甚是明显,要他人去做这般屈辱的事情,且是冒着极大风险,换谁都不愿意,反正是你提出的,那就自己去罢!
少nv神情孤冷淡漠,细长浓密的眼睫低垂,在美眸上投下一片扇形y影,掩去秋水中的怒意:
「我的哥哥和妹妹都si於这场战役。他们,还有那些牺牲的将士拚si一战为的到底是什麽?」
姜凝湮抬首踏上一步,宗馨不由自主地後退,少nv眸底铺满寒霜,凌厉的五官绝丽冰冷,气势凛然。
「为的是边境安定;为的是扞卫国土;为的是替洛氏王朝争一口气!尚书大人这般作为,岂不是将那口气又吞忍了回去?」
朝堂上一片阒寂,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宗馨的眼神掺入鄙夷和怨怼。
毕竟当着一个家人尽数为国捐躯的少nv面前抹煞她亲人的所有功劳,这是多麽令人心寒的作为。
姜凝湮复又跨出一步,宗馨连忙向後退去,慌乱间双足绊到了一起,滑稽的跌倒在地,十分可笑。
「这片凤鸣大陆上可不只有洛氏和妘氏王朝,若连洛氏王朝都向那妘氏服了软,圣上威严何在?隶属於我朝的十八部小国会如何看待吾皇?他们还会心悦诚服麽?」
少nv辞锋犀利,不点而朱的唇瓣翕动,毫不留情地驳斥宗馨的提议,狼狈起身的男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动了动,却怎麽都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这…」
姜凝湮却不加理会,朝上一抱拳,道:
「末将一时气愤,多有僭越,还请皇上恕罪。」
洛傲岩摇头,用低沉而温和的嗓音道:
「不,姜守御说得极是。」
目光在姜凝湮身上转了几转,又落到了宗馨身上,叹息着摇头,连个小姑娘都看得这般透彻,宗馨怎麽就看不清呢?
旋即扬声道:
「要是谁再提一句服软,便直接血溅午门!」
与生俱来的帝王威压横扫大殿,文武百官跪地,齐声道:
「遵旨!」
东风轻拂,姜凝湮的意识自回忆中恍然ch0u离,她抬手凑近乌云,将绿檀梅枝簪摘下,墨发如流水般散下。
发簪自中间岔出两gu,一gu较细,雕作曲折树枝状,末端生有含ba0待放的蓓蕾和细致的绿叶,另一gu刻出怒放的大朵寒梅,工艺jg细,连花蕊和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nv子baeng的葱指描绘着上头古朴典雅的雕刻,低声道:
「大哥,凝湮今年长你一岁。」
这枝绿檀发簪是姜梓璋特意寻了京城里手艺最jg湛的师傅订制,早早替妹妹备下的十八岁生辰礼,却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战si沙场,再也没能帮她亲手簪上。
姜凝湮又从瑟座旁0出一枚埙,乐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呈平底卵形,以白瓷制成,质感细腻,正面钻有五孔,绘有浅紫重瓣莲花和青绿荷叶,她将乐器凑到唇边,一道浑厚沧桑的乐音传出,一曲楚歌道尽英雄悲壮狂傲之情,没有华丽繁复的装饰音,亦无g心斗角的阿房g0ng,只有奔流不息的滔滔乌江。
一歌奏罢,nv子轻轻将埙托於掌心,轻声低喃:
「月儿,今年你b姐姐小五秋。」
这枚紫莲白瓷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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