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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辞捏着她的小脸,暗暗警告:“你永远都休想离开我。”
考验
书房外,几枝疏梅散落在院墙之间,尽显冬日的清冷寂寥。
在日光的折射下,袅袅的紫烟在窗上显现出了虚无缥缈的形状,宋相靠坐在椅背上,沉吟不语,面前摆放着宋清辞给他展示的那样东西,直到纸上的那些字迹渐渐消失后,他变幻莫测的神情里才稍有了一丝平定。
“这样东西除了你和映章看过,还有第三人知晓吗?”宋相看向对面立着的宋清辞。
宋清辞神情镇定地摇头。
“那就好。”宋相缓慢地点点头,将眼前的这本手记丢进了旁边的炉火里,一瞬间,凶猛的火舌吞噬了它,将其烧为了灰烬。
“祖父……”宋清辞抬起手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本手记烧了,他只觉得可惜。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烧了这本手记,因此它而死的人就不止是苏秉淮一个人,会涉及更多无辜的生命,会把映章牵扯进来,这是宋清辞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
宋相看着火炉里的火势又渐渐平息变小,抬头对宋清辞说道:“回去跟映章说,这本册子被我不小心烧毁了。也算给她个交代,让她不要再惦记了。”
宋清辞松了松气息,眼里仍有一丝困惑,以及不甘心的郁结:“祖父,我们究竟是来自何处?是姓宋,姓沈,还是姓萧?”
“清辞,你要记住,不管你是谁的子孙后代,人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是谁。再伟大的人物,随着历史烟云,最终都会烟消云散。”宋相满含真心地说。
宋清辞被他的话顿时触动。
人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是谁。
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明白了。”
宋相欣慰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抬起手示意宋清辞过来搀扶自己,徐徐地从座椅里站起来,和他走到了门外,看着满园的积雪,墙角里的那几枝腊梅令宋相神伤起来。
“你祖母去世后,我对世间的眷恋已不深,只是仍对朝廷的前景感到担忧,勉强支撑了这些年下来。你也看到了,一场春闱,暴露了多少人性丑恶,潜藏在民间的那些势力,正伺机等待机会卷土重来。我这把年纪,早该退下了,不退并非贪恋权势,我只是觉得自己还能有些用处,坐镇一日,一日不乱,也聊感欣慰。
你父亲淡泊名利,一心从文,我是不担心他的。唯独对你期望过高,慧极必伤,锋芒毕露,终有一日会被卷进去,所以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正如这本手记里的短短几行字,几乎可以要了我们宋家所有人的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再者,如今又多了映章身世的秘密,牵涉到两国皇宫。你祖母对扶摇公主疼爱有加,她的孩子如今又回到了我们宋家,如果你祖母此刻还在这里,她会怎么做你知道吗?”宋相说起自己的妻子,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笑。
宋清辞淡淡道:“祖母会听之任之,让我们自己做决断。”
“去吧,了了扶摇公主的遗愿。”宋相挥挥手,不再多说了,而是专注地望着墙角那几枝妻子生前最喜欢的腊梅,他实在太老了,历经三朝,疲乏至极,想歇息了。
“陛下近几日给太子皇子们各分派了案子,祖父是怎么想的?”宋清辞离开前,想起了一件事,转身问道:“太子昨日来找过我,他手上拿着的是骊南的案子。我想陛下给了他这样一个最难解决的问题,必定是深意。”
宋相手里拄着拐杖,在雪地上写下了一个字——平。
“平骊南?”
“是另一个‘平’,太平的‘平’。”宋相意味深长道。
“太平?”
宋相为三省六部之首,站在他那个位子,看得不仅最高,也最深刻,他缓缓道来:“所有给到皇子们手中三省六部的案子,最终深挖下去,牵扯到了一个人——淑越长公主。几十年来裁春司在朝中朝外的势力依旧不减,暗自潜伏其中,始终是陛下的一块心病。而骊南,又是淑越长公主坐镇的地方。陛下是想考验太子,想的跟他是不是一样。”
被宋相最后一句话提醒,宋清辞瞬间豁然开朗了许多,与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文帝并非是想借太子之手去平定骊南的隐患,否则这件事他早自己动手了。之所以一直在忍让着骊南,视而不见,无非是不想再起祸乱,求一个“安定太平”。
朝中官员时有谏言,称文帝太过于仁慈,甚至到了优柔寡断的地步,这些批判的话里隐约有含沙射影骂皇帝不作为。
民间结党文社也常有大胆的言论。
七年前骊南之祸,是淑越长公主的一次试探,好在被及时掐灭了苗头,但也牺牲了骊南王和骊南王郡主两位皇室族人。谁也无法预料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淑越长公主那么大把年纪了,野心未灭,文帝只能“无为而治”,继续等待。
这一次,大概是到了他等待的最后期限,才会出了这么一道考验所有皇子萧氏子孙的问难题。最主要的是想看看未来的储君会不会让他失望。
原本弥漫着不安气息的东宫,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宋清辞从东宫离开时,太子妃亲自出来送他。太子虽然资质并非超脱,但是他有一位贤内助,一位能辩是非、看得清周遭的贤妃,因而可以帮助太子拨开眼前的迷雾。在太子妃眼里,宋清辞是将来太子登基后统领内阁的不二人选,因此总是对他礼遇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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